金爽爽的破防,在情理之中。终究还只是个不足30岁的年轻人,她的阅历和年龄,都决定了要面对此时的情况,表现出崩溃情绪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更何况,那种肩负唯一承载人类命运重任的压迫感,任谁都难以真正感同身受。
除了榛茉莉,她对金爽爽此时的心情十分理解,也在努力将自己置身于金爽爽的境地,真正地去理解和体察她的内心。
“我觉得你现在能哭出来是件好事。”一边说着安慰金爽爽的话,一边抱紧了围绕在金爽爽自肩膀到后背的手臂,榛茉莉把双唇贴近了金爽爽的右耳,喃喃细语道,“如果我是你,这个时候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那种好像孩童时期被丢弃在角落,独自面对陌生环境和陌生人的无力感、窒息感、压迫感,即便是现在已经成年的我,也是难以承受的。”
听了榛茉莉的话,敏感的金爽爽用力怔了怔,试图传递一个挣脱榛茉莉挣脱的信号给她。
但显然榛茉莉并没有理会她的用意,反而环抱双臂,抱得更紧了些。生怕那个被自己安慰的“孩童”逃脱自己的怀抱。
“你听我说,我能理解你,也能感受到你内心的恐惧,但你要相信我,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将是那个和你共同面对的伙伴。”榛茉莉动容的话语背后,是她独自黯然神伤的内心和泪流满面的外表,而金爽爽的啜泣此时反而变得平稳了一些。
此时,空气和时间都仿佛凝固了一般,两人抱着、哭着,直到门铃响起,才将她们二人拉回了现实。
“谁啊?”榛茉莉迅速地用双手使劲按压了一下自己的双眼,平复了一下情绪,同时努力地恢复自己的面部表情。至少,她是不希望让别人看到自己刚刚的情绪在脸上呈现出来,于是,尽力用平常的语气询问了一下门外按门铃的人。
“是我,时桀。老大,你们现在是不是方便来一下实验室?”门外的人是时桀。
榛茉莉打开门,看到眼前的时桀面露焦急地催促着,“老大,实验室接收到了一组异常信号,你们赶快过来看一下,现在还在破译中。”
“好的,你先回实验室待命,我们稍后就来。”打发走了时桀,榛茉莉回头望向了金爽爽,希望她能快速平复一下情绪,于是,便来到了卫生间拿起毛巾投了把水,递给了金爽爽。
金爽爽也跟随榛茉莉来到了卫生间门口。她倚靠在一旁,接过了榛茉莉投过水递过来的毛巾,用力在脸上擦拭了好几下后说,“好了,我没事了,走,我们去看看有什么新情况。”
于是,二人快速走出了公寓门,朝着科研楼的方向走去。
路上,金爽爽疑惑地看向榛茉莉,“莫非是庄菲尼她们发来的信号?”
“不太可能,要是他们有什么情况要报告,断然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因为他们完全可以选择更便捷的通讯联络渠道。”榛茉莉也心生疑问,因为,自从他们开展监测可能来自宇宙时空中的信号以来,还从来没有收到过有效信号。那么,那个让时桀面露焦急的情况到底会是什么呢?对即将面对的情况,榛茉莉此时也难以形成清晰的思路。
就在两人一言一语表达疑惑之间,已经来到了实验室入口。
按照此前的步骤,金爽爽跟着榛茉莉,先后进入地下室后,发现白木槿副所长已经在这里了,显然事态看上去并不轻松。
“是唐疾风他们的消息吗?”榛茉莉直接发问。
白木槿摇摇头说,“他们还没有新的消息传回来,而且他们不会选择用这样的方式发来讯息。”话音刚落,白木槿就伸出了右手,手里拿着一张记录着无线电信号的记录纸,上面记录着规律的声波轨迹。
“老大,这个是大概30分钟前仪器自动启动记录功能记录下来的。记录完毕后工作人员才意识到这个可能有蹊跷,就来找我了。”时桀赶忙解释。
就像刚刚榛茉莉心里所想的,自打开始将接收范围扩大至更广范围的宇宙时空以来,接收装置还从未收到过任何有效信号,尤其是眼下这样规律的声波信号,有经验的科研人员一看就知道一定是一串承载着连续信息的声音引号。
“现在破译结束了吗?最可能是哪种信号?”榛茉莉虽然心里有了一定把握,但还是要向实验室内正在忙碌的两名监测人员求证一番。
其中一名工作人员抬起头回答说,“还在破译中,目前看最有可能是一段声波信号,也可能是一句话或者一段音乐。因为信号非常微弱,所以有部分丢失的内容我们正试图根据内容关联推测最终结果。”
金爽爽站在一旁,对此情此情似曾相识,她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到过类似的场景,但场景中的人是否如今天一样,她就没了印象。
“这么微弱的信号也能接收到吗?”金爽爽没有直接表露内心的想法,事实证明,这个时候金爽爽没有轻易地说出真实感受是正确的。
金爽爽把关注焦点转向了信号塔接收的技术应用上。在她的印象里,她所在的科学院顶楼原本只有一个很小的信号接收装置,后来因为对无线电信号传输和接收卫星信号的需求大增,才换成了如今看上去宛如巴黎铁塔般的巨大信号塔。
金爽爽疑惑的是,“四座楼”这个院子里并没有出现任何信号塔的装置,况且这个实验室还在地下,究竟是怎么对承载微弱声波信号的无线电信号进行接收的呢?
“是这样,整座科研楼实际上就是一座先进的信号塔。我们看到的顶部的锥形塔尖正是信号塔的最顶端。上面安装着目前全世界最为精密的信号传感器,而地下室是全楼接受感应信号速度最快的地方,仅为0.0001微秒。”白木槿说。
“这超出和颠覆了我的认知,难道不是越接近顶部信号塔的地方才是感应信号最为快速和敏感的地方吗?”金爽爽问道。
看出金爽爽的疑惑,白木槿接着介绍起了这座“四座楼”中的最高建筑,“之所以没有选在地上设置实验室和信号接收分析室,主要是要尽可能地排除外界环境噪音的干扰。转而选择在地下,目的也是要建立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以便接收到最为微弱和敏感的信号,比如今天这段声波信号。”
“您的意思是说,要是在地上的话,这些微弱的无线电信号就会被环境噪音覆盖,比如一声鸟叫?”金爽爽举例反问道。
“你说的没错,这也是我们选在地下室设置实验室的最重要原因。”榛茉莉接过了她的话继续说,“况且整座科研楼的外立面和内部墙体之间,还内嵌进了覆盖全楼的精密传感器感应元件,确保不放过任何微弱的信号传送,甚至连蚂蚁之间的信号感应和传送也能被捕捉。”
这番说明听得金爽爽目瞪口呆,她的脑海里还回荡着曾经和柯特夕一起讨论如何为科学院顶楼信号塔设计远程控制盒时,他口中对信号塔的描述:
“世界上最高的信号塔实际上是高度超过800米的迪拜塔,理论上来说700米以下的信号塔对远程跨越时空传输信号都是无效的。但科学院的顶楼信号塔即便是强化了高度,也不足200米,因此想要接收和传送更微弱的信号,唯有依靠强磁强化接收器功能,本质上就是一个威力巨大的强电机。”
“科研楼的高度有700米吗?”脑海中回想起了柯特夕的话,金爽爽直接问出了这个看似低级的问题。
正当所有人都对这个问题感到莫名其妙时,白木槿却清楚地知道金爽爽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