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太阳快要落下之时,米德兰城外的小村庄是一片祥和。
孩子们欢快地打闹着,村民清点今天的收获。
今晚村庄要举办篝火晚会,庆祝他们的商品成功销售到了王城中。
村民们期待着晚上的嘉年华,期待着那欢喜的时刻。
就好像这个世界的悲剧,似乎永远都不会发生在这处贫穷但美丽的小村庄之中一样。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村庄旁的森林中,有一只血红色的眼睛正死死盯着这里。
就好像是猎犬盯上了自己的猎物,只要时机成熟,就会冲上去将猎物撕成碎片一般。
那只眼睛,正是属于容克。
此时的他躺在粗壮的树枝上,等待着黑夜的降临。
看着村民们在村庄中间,围绕着一颗大树逐渐燃起篝火,他的思绪也被拉回到了从前。
容克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能清楚地记得自己出生时的场景。
那时候他可是个婴儿啊?怎么会有那样的记忆,是太刻骨铭心了吗?
为什么自己脑子里,一直都会出现那些不愿回忆的场景。
……
这是一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由于各国之间互相征伐,各种悲剧每天都在这个世界上演。
某天夜里,一队雇佣兵路过了一座被烧毁的村庄。
这座村庄刚刚遭遇了蛮族入侵者的洗劫,整个村庄惨遭屠戮。
所有村民的尸骸都被吊在了村口的那棵百年的大树之上。
这颗大树原本被村民们视为保佑村庄的守护神,可现在,却成了终结他们生命的吊死鬼之树。
多么可悲啊…
哪怕是见过再多血腥场面,而且也没有什么感情的雇佣兵们,还是被这景象吓到。
那一具具被蹂躏地不成人样的尸骸,如同晴天娃娃一般被吊在那。
还没有流干的鲜血从尸骸上滴落到地面,形成了巨大的血泊。
更让他们觉得悲哀的,是那颗大树下的血泊中,居然躺着一个似乎已经断了气的男婴。
从男婴身上断裂的脐带能看出,他是从树上那个被吊死的女人尸骸中出生的…
这样的场景,哪怕是这群早就,看淡生死的雇佣兵们,也忍不住说了个“惨”字。
突然,一个披头散发的疯女人从队伍的最后方跑了出来。
她不管不顾地跪在血泊里,将那男婴抱入了自己的怀中。
看着突如其来的变故,雇佣兵们也是议论纷纷。
“唉…是芙洛拉,这个可怜的女人…
几天前她因为流产失去了孩子,承受不了打击最后疯掉了。”
“嘘,别再提了,那也是团长的伤心事啊!”
“知道了,真够烦的…”
这时,一个长相极其狂野、满脸伤疤的男人出现在了队伍的最前方。
他便是雇佣兵们口中的团长克雷格,而名为芙洛拉的疯女人,则是克雷格心爱的妻子。
克雷格并没有太多把手下们的话放在心上,只见他翻身下马,来到芙洛拉身边。
妻子精神失常的模样,让克雷格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他一把将芙洛拉拽了回来,并朝着她怒斥道:
“芙洛拉,你要抱到什么时候?
这个孩子已经死了,就跟我们的孩子一样,你给我适可而止!”
被这么一拽,芙洛拉的手被迫松开,那男婴从芙洛拉的怀里跌落,再次摔在了血泊里。
就位于他母亲的尸骸之下。
而也就是这一摔,那被众人认为是尸体的男婴居然哭出了声。
在母亲的尸骸下,混合着血水与羊水的泥地里,他哭出了第一声!
他居然还活着!
这哭声将男人们都吓住了,他们不敢相信发生了这种事情。
而芙洛拉也趁此机会摆脱了克雷格,再次跑上去将男婴抱进了怀里。
接着她犹如躲避瘟神一般躲着克雷格,跑到了队伍最后方的车上。
看着妻子的举动与那快要泛滥出来的母爱之情,克雷格妥协了。
“拉倒,随她去吧!”
可他手下的人却有别的想法。
“老大,这孩子是不祥之子啊!”
可手下这样的说法引来了克雷格“无情的嘲笑”。
“怎么,怕了?要是没有死的觉悟,还当什么佣兵啊?
好了,这个话题就到这吧,我不希望再听见有人乱嚼舌根。”
此时的克雷格觉得,这孩子都不一定能养的活呢。
带着就带着吧,就当作是用来慰藉妻子心灵的工具也好。
只不过,但他回头看向那颗吊满尸骸大树时,他若有所思。
“不祥之子吗?好像还真是…”
手下的话和那可怕的场景,最后留下了他的心中…
五年时间一晃而过。
战争所带来的瘟疫席卷着世界各地,芙洛拉也没能幸免。
而且她染上的,是根本没有任何手段能治愈的最可怕的瘟疫。
此时的芙洛拉已经是病入膏肓。
在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刻,神志不清的她,嘴里依旧喊着自己孩子的名字。
“容克…”
五岁的容克就站在一旁,看着马上就要咽气的芙洛拉,心脏就好像被一只手攥住一样难受。
而为芙洛拉治疗的医生阻拦着他,不让他上前。
因为这种瘟疫的传染性极高,他不过是一个五岁的孩子,不该靠近这种危险。
可医生接下来的话,让容克下定了要过去陪伴养母的决心。
“真是个可怜的女人啊,丈夫带着手下在外面攻城,孩子又太小了没办法靠近她。
明明就快要死了,然而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都不能陪在身边。
可悲…”
然而话还没有说完,医生便被一把推开到旁边。
医生惊讶地发现,这个五岁的孩子,来到了芙洛拉的面前。
并握住了她那因受病痛折磨而变得干枯瘦弱的手。
就这样,容克陪着自己的养母走完了生命的最后一程…
两年时间很快过去了。
七岁的容克第一次跟着养父克格雷上了战场。
此时的他就是个营养不良的小个子,他手里的剑比他要重上几倍。
然而哪怕是这样,克雷格对他也没有任何的怜悯,甚至非常严格。
他告诉容克,如果做不到上阵杀敌,那就赶紧滚出佣兵团。
这里,不养废物。
事实证明,容克不是废物。
他穿上铠甲,跟着佣兵们冲进被炸开的城门内。
人生第一次,他对上了敌人。
对方的身高是自己的几倍。
那如同城墙般厚实的身体几乎要笼罩容克的所有视线可见之处。
然而让容克感到压力倍增的,是对方手里的那把沾满鲜血的大锤。
容克很清楚,要是被那东西砸到的话,一定会没命的。
但容克却没有退缩,他提着那几乎要压垮自己的剑,朝着眼前高大强壮的敌人冲了过去。
面对这不要命又如同飞蛾扑火般的举动,大个子敌人笑了。
虽然对方是个孩子,但这里是战场,上了战场,不管是孩子还是老人,只要是敌人,就不能有仁慈。
他随手挥出一锤,似乎就要这么简简单单了结容克的命。
可他没想到,面对这样的攻击,容克压根没有格挡或是躲避。
就这样直直冲了过来。
当他手里的大锤将容克的头盔击碎时,容克手里的剑也直接贯穿了他的喉咙。
他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了代价。
而他的这一击,也让年幼的容克被震得头脑发昏、耳朵出血。
容克吃痛跌倒在地上。
他握着剑支撑身体,拼了命想要站起身,可他做不到。
他还太弱小了。
看着即将袭来的敌人,容克并没有闭上眼睛等死。
他就这样看着前方,眼里全是坚毅,没有一点的恐惧。
下一秒,一个强大的身影出现,是克格雷。
他一击便将袭来的士兵腰斩,而佣兵团的队员们也一拥而上,将周围的敌人全部杀尽。
他们大获全胜了。
看着苦苦支撑的容克,克雷格面露不屑,毫不留情地嘲讽起他来:
“芙洛拉真是给我捡了个麻烦回来…废物的家伙…
跟上我们,不然你就在这里自己等死吧!”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而容克咬着牙,拖着剑跟在他身后,哪怕再疼,也没有退缩…
到了论功领赏的时候,由于容克有杀敌,自然也有他的份。
领到赏钱后,容克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钱全都交给了养父克雷格。
而克雷格也没有客气,他从那袋子中掏出两枚银币扔给容克,剩下的他全部收下。
随后,他又回过头冲着容克一笑,这一笑,让年幼的容克感觉,一切都值得了。
属于自己一切,要开始了。
确实,一切都要开始了…
容克刚走远,就有一个新加入佣兵团的家伙找上了克雷格。
他把两枚银币放在克雷格手中,两人相视一笑…
夜里,第一次上阵杀敌的容克根本睡不着,对一个七岁的孩子来说,这种事情简直太残忍了!
哪怕已经快要过去一天时间了,容克仍是心有余悸。
再加上外面是狂风暴雨、电闪雷鸣,这让容克更加紧张。
突然,一道闪电劈下,耀眼的白光中,一个身影推开帐篷,出现在了容克的面前。
是白天找上克雷格的家伙。
容克并不太认识他,只知道这家伙是新加入的成员。
可看见他脸上那邪恶的笑容,容克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立刻伸手去拿放在床边的剑。
但他还是晚了一步。
对方如饿狼一样猛地扑上来,把他按在了身下。
一个七岁的孩子在力量上根本不可能抗衡成年人雇佣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