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圈,没怎么看见人,陈爸爸去询问装车的那几个雇来的男人才知道自家老婆回家做饭了。
怕让新认的干儿子和老儿子无聊,索性也让装车的那几个雇的人收拾收拾明天再干,毕竟天也不早了,那些白菜明天都不一定能全部收完。
坐在地头,陈爸爸敲了敲腰,还是挺乐呵的,吆喝那几个男人收拾完,去车上拿水喝,有成瓶的矿泉水,也有烟有火,想要直接去拿。
完事儿看着陈正和路南玉说道,
“一会儿咱们就回家。”
没有任何芥蒂的,仿佛他真的是这个家的一员,“一会儿咱们就回家”说的那么坦然……
“娃儿,正儿,你妈我们要准备腌酸菜,今年过年回来过不?回来,我们就多腌些,这好几亩地的白菜,给你们一家两缸够吃吧?”
“还打算腌些鸡鸭蛋,娃儿,你哥小时候可爱吃了,今年要是回来这,多给你拿一些。”
陈爸爸拍拍胸脯,老顽童似的眨眨眼,
“我老婆子手艺一绝,个个起沙流油,那可是这个。”
冲屏幕比了个大拇指。
真诚的感情,总是能不经意间打动人心。
路南玉被逗笑了,附和着,答应着。
这认个干儿子的事,好像也没他想象之中,陈爸爸和陈妈妈会反应强烈地表示难以接受。
反而好像直接把他当成了小儿子,接受的很快。
他…好像融入的也很快……
“爸,文韵那边没问题,岳父岳母也说他们今年还来咱们这过年。”
“岳父说,今年饺子一定要比你包的好看,包的紧,让你今年别拌韭菜的,欺负他一个新手,说韭菜还容易塞牙。”
陈正说着,陈爸爸细细听着,听到最后乐了。
“这理由找的,我看他也就能包个肉馅儿饺子,去年那一盆韭菜面片儿汤,哈哈哈。”
陈正也想到去年的过年场景,面上笑意更深,路南玉第一次听这些家常里短,感觉还挺有意思的,也跟着笑。
“不过,老爹,腌那么多酸菜,雇点人吧,咱家现在又不缺钱,多累啊。”
陈爸爸摇摇头,很深奥一样,仿佛说的是至理名言。
“那不成,不是亲手腌的,味道就变了,腌制品这东西一个人一个味儿,像我腌鸡蛋,一坛子臭蛋。”
路南玉早就低头忍笑,不过身子一抖一抖的,像得了帕金森。
他是真觉得陈正和陈爸爸的对话很好笑,就单指字面意思上的。
平常对话说的幽默,而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就更好笑了。
“对了,娃儿,你今年回来不?”
突然话锋一转,落到路南玉身上。
这猝不及防地被点名,让他有些发懵,陈正好心提醒,
“爸说,你今年回老家过年不?”
路南玉就真的好好想了想,
“我没过过年,那段时间也没什么忙的。”
这话说的是真的,八岁前,他过过年。
但是十八岁以后,他是不想去过,因为不管在哪里,他都只有自己一个人。
陈正曾邀请过,但是他有自己的自尊心,别人家过年,他一个外人去是怎么回事?
“那就跟哥回家和爸妈过,带上沈文斌,咱们一家人团团圆圆的过节。”
伏野?
居然也坦白说了吗?
但明显陈爸爸是知道的,表情都没怎么变,等着他说话。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有时间过去。”
甚至他都不知道上哪去找到人。
路南玉看着屏幕有些尴尬,这还真不是他拒不拒绝的问题。
“文斌说他去,我刚问了,他有时间,只是让你到时候闭嘴少说话。”
路南玉:……
像是他家宝贝儿能说出来的,就是这话,肯定!绝对!修饰掉了某些少儿不宜的部分。
“好,一起回去。”
笑着的路南玉,很好看、很好看。
真的很像是一只布偶猫,此刻放下戒备露出柔软的肚皮。
陈正不由得上手捏了捏他的脸,
其实,路南玉能让他们这么多年也乐意宠着,不是没有道理的,长的好看是一个,其次是性格很好。
再就是很容易骗,虽然爱说流氓话,却是他们三个里最好说话的,遇上那种感情上的事情,特别容易动恻隐之心。
而且,路南玉的皮肤真的很好,跟剥了壳的鸡蛋差不多……
陈正兀自捏着,路南玉斜眼瞅他,连陈爸爸都不说话了,从视频里盯着他。
用力捏了捏…
路南玉:(ー`′ー)
“哥,挺疼的。”
陈爸爸:(-?_-?)
“正儿,你什么毛病?”
两道声音一前一后响起。
陈正松手,一副我什么都没干的表情,只留下路南玉脸上一小片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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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路南玉和陈爸爸。
路南玉揉了揉脸没说话。
陈爸爸看不过去,开了口,也算挽救一下自家老儿子,在这新认的小儿子面前的形象。
“娃儿,你哥那欠手爪子,一做亏心事就这样。”
好吧。
什么形象?
在他老子面前没有形象。
陈正撇嘴,路南玉就看着他笑,陈爸爸仿佛开了话匣子,细数陈正的童年糗事。
陈正也没阻拦陈爸爸说,毕竟他们三个,若真是有心去查,也不难知道。
“正儿小时候,有一次,我和他妈忙着收粮食,他自己就敢跑去河里抓鱼,水倒也不深,男孩儿窜个儿也快,又淘,也就到他腰间那里,也会游泳。”
“他李叔从外面下地回家,傍黑天,看见个大黑小子在河里扑腾,还以为是溺水了,扔下锄头就跳进去救人,谁知道是这小子正抱着一条大鱼,死活不撒手。”
“他李叔把他拎着去地里找我们俩,那鱼尾巴在他脸上啪啪的打,就那样哭嚎着,也不松手,也不让他李叔碰,晚上回家,我们俩给他做了,就着眼泪,吃了三碗大米饭。”
“端着做好的大鱼头给他李叔送过去,谢谢人家,他李叔和他婶子还笑话他是黑版的年画娃娃,还挺有能耐抓那大的鱼。”
陈爸爸语气自豪无比,他儿子打小就厉害。
“老爸,我抱大鱼回家,那你当时还揍我一顿?南玉你说是不是他做的不对?”
陈正看起来有些孩子气,控斥不公,揽着路南玉,好像是让他主持公道。
“南玉?”
陈爸爸疑惑,
这娃娃不是叫黎清吗?
路南玉刚还面上挂着的轻松的笑,瞬间僵在脸上,
“爸,这是他小名,平时叫大名也不太方便不是?”
他不是说漏嘴,只是想让路南玉抛弃掉路这个姓。
新的人生,从扔掉这个恶心的姓开始。
感到路南玉的身体放松下来,摸摸头,他笑的温柔。
“嗯,南玉,是个蛮好听的名字嘞,一听就贵气。正儿的小名……”
“爸!!!”
陈正忙打断,捂着脸,脖颈上漫上红。
“给我留点面子。”
难得这么丢脸的事,在南玉面前提了,他的脸还往哪搁?
路南玉被这种很舒服的家常氛围感染,见陈正这么大反应,一时间还真挺好奇。
“哥,你小名叫…”
话是还未说完,被门的突然打开打断。
付辛拎着一大堆东西进来,不乏有热水袋,暖贴,和装药的袋子,还有打包的饭菜。
“陈正,我买了晚饭,你带两份走,南玉这,我看照着就…”
付辛说着,一抬眼,就看到路南玉和陈正那其乐融融,肩并肩扶搂着的样子。(^O^)爻(????)
“行……”
陈正很少有这么局促,羞涩的时候,除了在沈文韵,以及他父母面前通常难有。
床边坐着的两人,一起将目光集中在他身上,他一时脚步僵在原地。
“我…是不是打扰到了你们什么……”
就在这时,那小屏幕里传出了些许声音,
“正儿,娃儿,是有谁来了吗?爸要不要先挂断,你们先忙去,有时间再打?”
听到的瞬间,付辛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拎着袋子的手狠狠捏紧。
陈正目光移向屏幕,摇摇头。
“爸,不用,再开一会儿,还没到文韵下班时间,那时再挂。”
一言不发地,迅速走到床边摆着的床头柜边,把东西一放,某个人转身就要走。
陈正站起来,过去拉了他一把,拽着胳膊,就要走回去坐下。
付辛眼神不解,唇紧紧抿着,想挣脱束缚,但陈正力气很大。
皱着眉,付辛不再往前走,手覆上陈正挽着他胳膊的手,想着拨开。
“怎么?”
陈正疑惑他怎么了?连路南玉都重新看向他。
面对这种状况,他愈发急切而无言的,扒着陈正的手。
他一个当初若有一丝丝偏差,陈正真的就被他搞死的人,即便是计划,但事情是实打实的做了,又怎么好意思出现在人家父亲面前?
陈正定定看了付辛一会儿,回头又看看路南玉手里的手机,大致明白了什么。
“老爸,是我和南玉的朋友过来。”
那落到自己肌肤上的指尖一颤,陈正肯定了心中刚刚的猜测。
不多说,直接把人强拉过去,握着路南玉的手腕,手机照着付辛。
看到那个一眼就知道是陈正爸爸的人,付辛面上即刻挂上了得体的假笑,可镜头外的手攥的极紧,无措地搭在膝上。
死陈正想干什么?!
镜头里,屏幕中,是个老人家。
而他是差点害死他儿子的人,南玉尚且可以出现在陈爸爸面前,他又怎么敢出现??
“爸,他叫付辛,是我和南玉的好兄弟,为人很好相处。”
没等他笑完赶紧起身要走,陈正重新把他按下,口中直接介绍完了他。
无奈,只能打招呼。
“叔叔好”
不熟悉的人看不穿付辛的不同,镜头外,陈正不解地观察着付辛的神情。
“娃娃,咱好像听过你的名字,也蛮眼熟的,好像在哪里见过……”
陈爸爸仔细辨认着,看屏幕看的认真。
付辛:!
陈正觉得自己大概知道付辛是怎么回事儿了,就是有些槽点不知道该怎么说。
“南玉,扶好手机别动。”
松手腕前,陈正嘱咐道,
“嗯”
路南玉坐近付辛一些,付辛躲无可躲,任由俩人动作。
陈正细细看了看付辛的脸,掰过头,手指在付辛发间摆弄……
片刻,那发型成型。
陈正却还在继续打量着,只皱着眉头,手指收回,捏着下巴。
“不对,还差点什么…”
思忖间,陈正恍然明白,提出了意见。
“你别笑,冷着脸。”
不知道陈正要搞什么,但也不好问,便也听从着。
看见付辛冷下来脸的一瞬间,陈正知道对味了。
“爸,是不是觉得眼熟。”
付辛就那副样子看过去,陈爸爸这才恍然大悟。
“哎对了,娃儿你长得蛮像前阵子来咱家预订房间的一个大老板,好像…好像叫付褚,那字老头子不太认识,看着挺唬人的小伙子,脾气还蛮好的嘛,咱不小心叫错了,一点也不带生气的提醒。”
“咱记得很清楚,印象深的嘞。”
陈正是挺惊讶的,虽然听着自家老爸说眼熟,他第一反应是付褚,付辛和付褚长的极像,却没想真的是。
“老爸,现在不是不能订房间了吗?”
付辛沉默不说话,陈正也就问了一嘴,不至于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