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兄切莫藏私,就算是笑话,我也想听听。”
顾西河眼巴巴瞅子冲,子冲偷偷打量秦若,秦若垂头看地。
三个人,想的俱不是一回事。
能指望一个把凄美的爱情故事当笑话看的人说出来什么词?
“那故事无聊的紧。将那昙花比作女子,说她爱慕韦陀千载,只在韦陀一人面前开过花。”
委婉而凄美的感情,到了他这一句话打住。
就几息时间,秦若恰好放好了菜。
她转向顾西河,“西河,上次的事谢谢你。”
虽然是夫妻,可两人见面的机会只怕还不如这外来的书生多。二哥身体大好,她匆匆从秦家赶了回来。今日,不过是才回顾家的第一天。
跟子冲相同的是,秦若也知道自己在做梦。
可梦中的她又变作了当年谨小慎微,任人欺负的受气包。就算有心改变,历史的轨迹依旧朝着原先的方向。
就拿二哥受伤这事来说,起初刚进梦中她还处于摸不着头脑的阶段。她觉得,自己像是在看一出戏。以旁观者的姿态在看一出略有记忆的戏码。
待到适应了梦里梦外的生活,二哥的坏消息传了过来。那时,秦若才明白这出戏完完全全是按照当年的历史在演绎,分毫不差。
当年发生这件事的时候,她也是去求了顾夫人。顾夫人不应,秦若一急之下偷了钥匙打开库房。此次,她却是一改当年的做法,去求了顾西河。
握着还带着顾西河体温的钥匙,秦若想:至少这次回到顾家,她不用去祠堂里跪上一月。
二哥身体渐好,打点行装重回顾家的秦若还是被顾夫人压进了祠堂。
“我以为你至少懂得礼义廉耻,倒是我自己看走了眼。”顾夫人掐了她下巴,满目不屑。“给我儿子吹枕边风?秦若,你会的倒是不少。行,你不是喜欢伺候人吗?那就白天好好伺候西河,晚上再来这里跪。”
祠堂的那顿跪还是没跑了,只不过因为她的举动从白天变成了晚上。
身陷旋涡,秦若心力难支。
就算知道这突然出现在顾家的书生是子冲,她也没时间和心思去理会。有那功夫,不若趁着还没到顾夫人说的时间,给自己缝个护膝。
秦若谢过顾西河,转身要走。
许是子冲黏在她身上的目光太盛,顾西河叫住了她。
“晚饭吃了吗?”
他跟秦若说话,语调降下来,没了面对子冲的热情,带着索然无味的淡漠。当人养成了习惯,不自觉便会流露出来,一如此刻。尽管是自己叫住的秦若,想要表示下关心,听起来也不像是那么回事。
在这一个月中,子冲潜移默化改变着顾西河的想法,重点只有一个,就是秦若是将来伴你到老的那个人,既然娶了人家好歹都要有个做丈夫的态度。
顾西河表面没答应,可他耳根子本就软,细细去想又觉子冲话中有几分道理,这才有了此刻陡然冒出的一句。
秦若是下午回的顾家,吃饭?顾夫人那折腾劲就没让她停过脚。但当着顾西河的面,秦若却答:“吃过了。”
她不适应,不适应和顾西河相处。
按说挂着夫妻的头衔,在如何秦若也不该如此。可先前的记忆还在脑海之中,顾西河对自己的态度向来又是爱答不理,她便是和顾西河站在一处都浑身不自在,哪里能适应得了。
怕他?倒是说不上。总之,就是浑身不舒服。这种不舒服的来源,更多的是一想到之后不久,自己就会被送回秦家,才让她心生抵触。
因此,秦若答了假话,她说吃过了。
顾西河没多想,摆摆手唤她做下。
“吃了就再吃点,免得你这么瘦出去人家还要以为我们顾家n你。”
没二两肉的秦若,瘦的一张脸上只剩下那双眼睛看起来格外的大。
强拉入席,秦若更是不知如何自处。
她绞了衣角,垂眸不语。
顾西河只是吩咐了人坐下,又自顾去和子冲对话。
“哪里有莫兄如此讲故事的,真要如你所说这个字怎么会流传至今。好莫兄,你就费些口舌,细细和我说来听听嘛。”
多个秦若,顾西河满不在乎。
子冲却暗自高兴,勉为其难将那话本子里的神话故事再加两句,丰骨添肉。
“嘿,那我就多说两句。”他看眼秦若,“相传昙花原是一位花神的名字,这花神日日开花,一年四季都在绽放。她本该是无忧无虑,却爱上了照顾自己,给自己浇水除草的年轻人。”
秦若眼睑张开,慢慢向他望来。
子冲心有所感,语中更是生动。
“天帝勃然大怒,将年轻人送去灵鹫山出家,以此让其了断孽缘,还特意给他取了个名字,韦陀。意思就是让他忘记前尘。花开花落,一年又一年,随着时间的流逝,韦陀真的忘记了昙花,并且静心修佛略有所成。但昙花忘不掉韦陀,自此之后再未开过一次花。千年转瞬即逝,韦陀途径百花园,僧袍被花枝勾到,弯腰间昙花见到了那张令自己朝思暮想千年的面孔。为了让韦陀回忆起自己,昙花耗尽法力,在午夜时分开出灿烂的花朵。这便有了昙花一现,只为韦陀。”
顾西河正听得得趣,子冲戛然而止。
忙道:“后来呢?”
同时望过来的,还有秦若那双也带着几分期盼的眼。
子冲头脑一热,继续道:“自然是韦陀认出了昙花,两人结伴入了凡尘做了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夫妻呗。”
他临时起意,篡改结局。
顾西河双掌一击,拍案而起。“真真有趣,我若能得一人如此看重,也会如那韦陀。”
子冲偷偷撇嘴,“你倒是有那闲心。”他说话声音极就是句看不上顾西河的话。
不想,被秦若听个正着。
那人眨了眨眼,他也跟着眨了眨眼。
站起身的顾西河负手在院中走了半圈,还在感慨。“原来昙花一现竟是有这么个有意思的传说在里面。”
有意思吗?
子冲勾勾手指,伸长了脖子。“你说,要是那韦陀对昙花毫无所觉,顾西河还会觉得有意思吗?”
秦若掩唇轻语:“你改的甚好。至少,是个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