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16章 帝京雨夜(二)(2 / 2)青鸾之上首页

一滴蜂蜜滴落在了地面上,香甜的气味四散开来,地上散落着的干草堆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那些生活在黑暗中的朋友已经循着香味找来了,容慎顺手就将手里的瓶子扔到了钱慕山脚边,“好好享受吧,钱驸马,祝你好运。”

容慎关上牢门,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在火光的照耀下牢房里的钱慕山看上去异常的狼狈,头发被黏腻的蜂蜜糊成一团,蜂蜜顺着他的脸颊、发梢不停地在往下滴落,已经浸湿了他的胸口,那裸露在外的肌肤遍布着被拷打的伤口,就这么片刻的功夫,潜藏在黑暗中的蚂蚁就已经顺着那不停滴落的蜂蜜爬上了他的裤腿,开始往他的胸口前进。

被啃咬的痛苦和酥麻感袭来,钱慕山咬紧了牙关艰难的抬头看向容慎,“无耻之徒。”

“多谢夸奖。”容慎笑了笑,“对付你这种下作的人,也不值得多高尚的手段,不是么?其实我大概已经猜到了,你背后的那位主子,是燕王吧,嗯?”

“老子不认识什么燕王!老子也没有什么背后的主子,你放屁!”

不知从何处窜出来一只老鼠爬上了钱慕山的腿,顺着他腿上的一处伤口啃咬了起来,钱慕山被这突如其来的痛楚击破了原本的从容不惊,爆起了粗口。

又有蚂蚁爬进了钱慕山嘴里,他忍着异样将那蚂蚁混着血沫一起吐了出来,“我呸!你说这些,有证据么?啊,你倒是拿出来啊,大理寺办案就全靠猜吗?我看你也不过如此。”

容慎眸中闪过一丝晦暗,他嘴角弯了弯,“呵,钱驸马,都这么久了,你该不会还在做着他回来救你的美梦吧?你觉得他会不知道你在本官手里,既然知道,为何一次都不曾派人来过,甚至杀你灭口的人都不曾来过。”

钱慕山落在容慎手里快一个月了,无论怎么拷打怎么辱骂欺凌都一言不发,今日却为了燕王几度情绪失控,哪里还需要什么证据,他的态度已经能够说明很多东西了。

“混账!你就是个魔鬼!容慎,我要你不得好死!”

钱慕山被激怒了,他一直咬死了不曾松过口透露过任何一点和那人有关的消息,就是因为他内心里还留存着那么一丝该死的侥幸,他为他潜伏在帝京城里那么多年为他做了那么多事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的就被放弃了。

可容慎现在拆穿了他所有的幻想,那个人,就连杀他都懒得。

容慎不知从何处找来了一根小木棍,从地上挑起了一只通体漆黑的蚂蚁,看着那蚂蚁在木棍上来回打转,他轻轻一伸手将蚂蚁送到了钱慕山的眼角,看着那蚂蚁在他的眼皮上爬行,冷笑一声道:“你那主子倒是个好人,好到连给你个痛快都舍不得。”

“明知你落在本官手里,本官为了问出真相必定会对你严加拷打,他对你倒是放心。为这样一个人搭进去全家,值得么?”

“全家?你要对我家里人做什么!他们都是无辜的!!我家……我家还有大长公主,岂容你胡来!”钱慕山被啃咬的龇牙咧嘴,他奋力抬起头双眸如电瞪着容慎,似乎想要看明白那人冰冷如刀的神情后究竟是作何想法。

“现在知道你家有位大长公主了?早干什么去了?哦,说不得,她也是你计划里的一环。”

容慎嫌恶的看了他一眼,神情淡漠的说道:“你以为本官会做什么?帝京城里捧高踩低的人多了去了, 失去了汝阳大长公主的庇佑他们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哦你还有个长子,只可惜啊,你这些年偏心偏的没边了,钱家若没了,恐他是第一个拍手称快的。”

其实把钱慕山和燕王联系到一起也是因为钱凤玉,钱凤玉在信中说他这些时日出入钱家发现自从钱慕山被抓后府门前就一直有人窥探,在未肃清府内人员之前也不止一次有人在暗中监视他的行踪。

他觉得奇怪,自己一个罪臣之后即使和皇家沾亲带故的也不值得被如此对待啊,于是顺着监视他的人倒查,查到了一个姓覃的穷秀才身上,这个人在京城里名声不显日子过得也凄惨,素日里就靠着抄书和替他人撰写书信过日子。

钱凤玉在吏部也有些年头了,利用自己的人脉查了查这个覃秀才的底细,才发现他本来已经考上了举人却被无辜牵连到了十五年前的一场科举舞弊案中,被取消了参加会试的资格,尽管后面证明了他无罪,可他却放弃了继续参加科举,不知去向。

再出现,就是在半月前在帝京城里租了个小院之后开始在长街上替人撰写书信了。

这人看上去没什么可疑的,但莫名其妙的怎么会跟监视他的人扯上关系,钱凤玉查不到覃秀才的底细不代表天机阁查不到,他特地去了一趟今夕楼凭着容慎之前交给他的一块令牌成功见到了花魁沈湘芸,查到了这位覃秀才的底细,才特地写信过来。

这么突然出现的覃秀才早些年被取消了科举的资格后就离开了帝京城四处游历,后来就长期在燕州定居,根据燕州城里的消息,覃秀才多年前便成了燕王的幕僚。

燕王,燕王幕僚,和一个疑似燕王宠妾的女人,这帝京城里可越来越热闹了。

钱慕山心头发苦,他之所以如此偏爱幼子,是因为那别庄里地下的秘密在无意间被钱凤林给发现了,为了封他的口才让他跟着做事。

而他一直听从父母所说的,男孩儿要穷养要锻炼他的意志和独立性……再加上那句抱孙不抱子……在钱凤玉还小的时候他就对他要求的特别严格,他以为,那是为了他好。

如今,只能说是自食恶果。

钱慕山已经被密密麻麻爬在身上的蚂蚁所淹没,还有几只体型肥硕的耗子在期间来回游走,他的表情痛苦不堪,眼神恶狠狠地盯着容慎,“容慎,你不得好死!”

容慎本已走到地道口,听见钱慕山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句话,不由得笑了笑,“那就多谢你的吉言了,来人,再捉些蛇虫鼠蚁来,好好招待招待咱们驸马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