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月：”昨天。“

女医生：”之前月经周期正常吗？有痛经吗？有生育过吗？有人工流产史吗？“

沈明月：”正常，偶尔有痛经，没有生育过。没有人工流产史。“

女医生：”一个月内有过性生活吗？“

沈明月脸红，看了一周眼前的人，两个医生面色无虞，谭琛明别过脸走到门外，她稍压低了声音说：”没有。“然后心想，以后问诊还是要注意病人的心理才是。

女医生问完，对男医生说：”应该只是痛经引起的腹痛，安全起见，还是做个子宫附件的B超检查。“女医生说完就走了出去。

男医生又叫来在门外的谭琛明，然后对着两人说：”目前的病情看来，可能是你生理期再加上高原落差反应引起剧烈呕吐而导致的吐血，现在先用药止吐，禁食四个小时，住院观察一晚，待会去做些常规检查以排除妇科方面的问题，和肠梗阻。如果持续有吐血的症状再考虑做胃镜检查。“

沈明月听到医生这样处理，其实这已是专业的处理了，只是她大至知道自己的问题，刚想说暂时不住院，检查也暂时不做。医生已经叫谭琛明跟去办一下留观手续。任沈明月怎么招手都不回头。

没过一会谭琛明又折了回来，因为需要病人的身份证，沈明月艰难地掏出了身份证交给谭琛明，刚想再跟他说暂时不住院，谁知话才出口一个字，又被他误解了：“别怕，我去去就回，等检查了就没事了。”然后他一溜烟的出去了。

沈明月想大声叫住他说出她的意愿，谁知稍一动，胃又蠢蠢欲动想呕吐，头里的脑汁好像被强烈撞击又引起剧痛，沈明月不得不放弃叫喊。

随着输入身体的药水慢慢的多了，沈明月呕吐的感觉慢慢减轻了，腹痛也减轻了，只是头晕头痛的症状没有很明显的改善。沈明月昏昏沉沉的半睡半醒。

没一会，谭琛明回来了。沈明月听到动静，睁开眼睛，她连说话都感觉吃力。

“护士说了，半小时后可以去检查了。”谭琛明安慰的语气。

沈明月疲倦地点点头，看来这个检查是做定了。她刚想睡过去，就进来一个人，是同来的小孩父亲，他看到沈明月病恹恹的样子，问谭琛明她怎么了。

谭琛明简单地说了一下，他自觉歉疚起来。

沈明月气若游丝说道：“跟你们无关，是我本来就有些不舒服，你孩子怎样了，医生怎么说。”

“你是因为要陪我们过来才这样，太感谢了。孩子已经办了住院手续，初步考虑是肺炎，已经在治疗了，一会还要拍片和验血。”

“你先回去陪孩子吧，我没事了。“沈明月对那孩子父亲说。

那男子想回去看孩子，可是看到沈明月这样子，走开又不妥，正在为难时，谭琛明说：“你回去看孩子吧，我在这里就行。”

那男子看到谭琛明在就放心了些，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沓钱放在沈明月的床头：“我知道这些钱不能谢谢你的帮助，但是是我们的心意。”

沈明月一看到那沓钱，立刻对谭琛明月使眼色，谭琛明走过去把钱放回那男子的口袋，那男子坚持放下钱，这样两人推托了一会，最后那男子快步走出了检查室的门口才结束了，沈明月和谭琛明看着那男子留下的钱一时不知道怎么办了。

“我拿去给他住院的小孩交了住院费吧。”谭琛明想了一个主意。

沈明月露在床单外的手做了个“OK”的手势。谭琛明把她的手放到被单里后出去了。

沈明月在睡过去醒过来中不知道重复了几次。过了很久，感觉她躺在一个行走的车床上，她半睁开眼，看到有个护士在前面拉车床，谭琛明走在一边扶着车床，车床上挂着药水瓶，里面的药水摇摇晃晃，他们一路穿过行人道，进入电梯，出电梯，经过一间间的写着各种检查项目的室前，有心电图室，肺功能室，然后车床停在一间B超室前，周围有些压低了声音的嘈杂人声。

迷糊中沈明月觉得此情此景好像似曾相识，哪里经历过一样。沈明月用她当时糨糊一样的脑用力地想这在哪里见过？好像发生没多久，哦，想起了，是她昨天做的梦，梦里也有一个人陪她去检查的，哦，原来这个人是谭琛明，对，这梦是预兆，不对，如果按梦发生那样，她一会进去检查了，医生会跟她说她得了癌症，哦，这不是真的，她不要进去检查。想到这，她用力清醒过来，并说：“我不要去检查。。。。。。”

谁知道才说完半句，按诊的B超医生刚走来来接过单子，护士推车进入检查室，沈明月急了，一把捉住了谭琛明月的手，可是只捉到了指尖，沈明月有些急了：”我不要做检查。。。。。。“

谭琛明看沈明月这样子，也着急了，还没有等他说话，护士先说了：”你要检查了才知道怎么回事啊。“说完把沈明月推到检查机位前，再出门口把门合上挡着光照。

随着关上门，最后一丝光亮都消失了，这次检查是不得不做了。这时的沈明月反而安静了，她深吸一口气，什么样的结果直接面对就是。

B超医生就位，沈明月借着电脑的微光看到为她检查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医生，她开始回忆梦里的医生是不是一样，因梦太模糊，不确定是不是长得一样，只是这场景倒是很相似。

B超医生用B超探头开始在她的下腹反复探查，然后是左上腹和右上腹。沈明月两手紧张地扶着床单，眼睛不停地盯着B超医生的表情，看他会不会对着电脑屏幕摇头和叹气，或一直在同一位置探查，如果检查的B超医生出现这样的动作，估计她是梦境成真了。

沈明月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因为在她的医院，每每有一些看起来严重一点的病人，她就会去B超室一起看结果，或B超的医生叫她过去看声像显示情况，她单位那个B超医生在检查到严重的病人时就是这样的表情和动作。

沈明月很艰难等到检查的医生收起B超探头结束检查，她没看到他有她熟悉的那种表情，还是忍不住问了情况。检查的医生说看起来没什么事，到时会有报告单交给主诊医生的。

沈明月才放下心头大石，如释负重。

护士把沈明月推出门外，看到光亮，瞬间有种逃出生天的感觉。谭琛明焦急地等在门前，看到沈明月额上渗了了细细的汗，问她怎么啦。沈明月摇摇沉重的头。不知道刚才是不是思想过于集中，额的两侧又隐隐痛了起来，胃又开始作崇，她只好闭起眼睛安静下来。

护士按原路回到一楼，这次不是去之前的检查室，而是去了走廊尽头的一间病房。病房里有两张病床，其中一张已经铺好了床单，护士把车床与病床合并一起，准备与谭琛明一起把沈明月移过去，没想沈明月自已一咕噜爬了起床，又转身爬过了病床，动作灵活跟刚才气若游丝的样子简直不同了一个人，看得护士跟谭琛明口瞪目呆。

沈明月经此动静，脑汁又撞击天灵盖一样，她的头又加重了一层痛，胃里的反应更深了一层，只得软绵绵的往床上一躺。

护士交待几句，药水差不多滴完就按铃，特别注意禁食，水也暂时不要喝，护士交待完就走出了病房。沈明月也顾不上其他，身体的绵软让她多说两句话都是负担，加上半夜也睡得不安稳，还有整个早上都是在注意力高度集中度过，还有那高原环境急剧下降的过程，对她都是一种折磨，就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次做的梦不是她得了癌症，这梦有些跳跃，人物地点都串连了，一会回到了她原来的生活的地方，去钓鱼，还上山采摘水果。去的人有她的同事，没多久又出现了刘莉和张欣儿，一会又去了草原，还梦见了张欣儿在草原结婚，沈明月想知道谁是张欣儿的丈夫，可是梦境过于朦胧，看不清。

梦里的情境逐渐淡去，又时而出现，感觉她的手出现一点疼痛，跟着又有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扶着她的手，那疼痛慢慢消失，那些温暖的触觉又出现在她的额上。在梦境有些混沌的时候，出现了一束光照亮了她的周围，跟着她听到一些声音，像是汤匙碰到瓷杯的声音，有些悦耳。她醒过来，慢慢睁开眼睛，看到微黄的天花，亮着并不刺眼的灯，已经是夜晚了。她扭头看右边，谭琛明在床头柜前站着，他用汤匙放在瓷碗里不停地搅拌，再用汤匙盛起一勺子稀饭吃了一口试一下温度，他察觉到沈明月动了，就放下手里的汤匙。

沈明月用力挣扎坐了起来，头好像没那么沉重了，胃也不难受了，可能是大半天没吃东西，能量不足，就是有点疲倦，她看看自已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拔的针。

“一个小时前拔的针，医生说如果不呕吐了可以喝些稀饭。”谭琛明边说边把碗递给沈明月。沈明月接过碗，温度刚好，不温不热。她用勺子盛了一勺放嘴里，稀饭里是小米和绵软的南瓜粒，味道只有南瓜的微甜，一口吃到胃里，暖暖的，正是她需要的，跟着又大口吃了起来，很快把一碗小米南瓜粥吃完，感觉身体有了正常的温度，气力也恢复了些。

”现在几点了？你吃过了吗？“沈明月吃完，把碗递给谭琛明，谭琛明刚放下碗，病房的门就被人轻轻地推开了，原来是小孩的父亲，他手里拿着水果，沈明月急切地想知道小孩的情况，小孩的父亲说：“验了血出了部分的结果，也拍了片，是肺炎，输了液后现在好多了，气也没那么喘了。”

沈明月听后松了一口气，就算她经历一番不适也算值了。跟着小孩的父亲又说起谭琛明把他给沈明月的钱交了住院费的事，一脸感激，又说孩子的母亲也想来看沈明月，但是在带小孩，一时来不了，待为问候她。小孩的父亲又想掏些钱出来给沈明月，被谭琛明拒绝了，然后两人你推我我推你一阵，最后是沈明月叫小孩的父亲回去照顾小孩结束了。

小孩的父亲走后，沈明月说：“到出院时我再把钱还给你吧。”

谭琛明没接话。

“要不你回去忙你的吧，我现在没事了。”沈明月再说。

谭琛明还是没接话。

”你吃过晚饭了吗？“沈明月又重复问一句。

”我出去拿稀饭的时候吃了一点。“谭琛明把桌子上的碗拿到卫生间的洗手盆里洗干净。

护士进来查房，问了一些情况，沈明月如实回答。护士看到沈明月胸前的衣服有些呕吐物的痕迹，叫她可以去被服房换上医院的衣服，房间里有热水可以梳洗。沈明月想想也是，之前身体不适顾不上这么多，现在好过来了，她就必需要梳洗一下。然后她准备下床去拿衣服回来换上。两脚刚一到地站起来，又来了一阵晕眩，沈明月立刻又坐了下来，谭琛明出来连忙来扶着她的手臂。

沈明月定了一会，又站起来走路，走得很慢。

”你要拿什么？我去拿吧。“谭琛明看沈明月走得艰难的样子说。

”我想去拿衣院的衣服换上，我身上的衣服脏了。“沈明月走到门口扶着墙，她想看看自已还能不能继续向前走。

”我去吧，你先回床上.”谭琛明伸手扶沈明月。

“我躺了半天了，想走动一下。”沈明月继续沿着墙往护士说的被服房走去。走了几步后，觉得力不从心，还是转头往回走了，直到沈明月坐到床上，谭琛明才去了被服房。

一会谭琛明就回来了，拿了一套蓝白相间的棉质衣服回来。

“要不我出去买新的吧。”谭琛明迟迟没有把衣服递给沈明月。

“不用，这衣服是高温消毒过的，比自已的衣服都干净。”沈明月说后，谭琛明才把衣服递给沈明月。沈明月慢慢扶着床沿起床，进卫生间把身上的衣服换了出来，再用塑胶袋把脏衣服装了起来，现在的问题是她需要洗干净这些衣服，那她得有桶和洗衣粉。

这里是医院，医院旁边肯定有商店，而且她还需要买毛巾和牙刷，而且刚换了随身带来的卫生巾，需要再购买才可以换了。还有这个时候得洗澡，生理期不洗澡她无法适应。于是，她想走到商店外买东西，幸好不是很远。

沈明月出去前跟谭琛明说：“我出去商店买些要用的东西。”

“你躺着吧，我出去买。”

“你不知道我要买什么。”沈明月说。

“你说我不就知道了吗？”谭琛明并不想沈明月出去。

“还是我出去吧，我总得要活动一下。”沈明月想如果不是需要购买的东西里有卫生巾，她真想交给谭琛明出去买的。

谭琛明见拗不过沈明月，只好说一同出去，沈明月也知道谭琛明不会让她自已出去，只好同意。

沈明月怕会累得要靠一下，就近着墙走路，谭琛明慢慢在后跟着。经过护士站，跟值班护士说了一声，再走完走廊，再走出大厅。

此时初夏的格尔木气温正适宜，冷不热，夜晚外套一件罩衫就行。出了大厅后再走了几十米出了大门口，大门口的右边就有一家商店，是一个小超市，一般的生活用品都有。沈明月先拿了一个桶，然后把要买的东西一一放到桶里。

到结帐的时候，沈明月为避免那卫生巾产生的尴尬，提前走到结帐台前。服务台人员把物品清点得差不多的时候，谭琛明欲上前付款，沈明月立刻快一点扫了码，然后再输入服务员说的金额，无奈在录入支付密码的时候，出现转圈的图案，半天没有付款成功。谭琛明拿手机扫码，他付完了，沈明月的手机还在转圈。她苦笑，这手机真智能，在关键时候为主人省钱。

服务员把物品装袋，沈明月拒绝，她用桶装回去就行了，然后一样一样往桶里装。

“你怎么买牙刷只买一份？我的呢？”谭琛明问。

轮到沈明月奇怪：“你今晚也要在医院住吗？”

“你打算自已在医院住？”谭琛明反问沈明月。

“我一个人可以了呀，我现在好多了，医院里有护士医生，没事的。”沈明月说得很轻松。谭琛明立刻面无表情，拿起了桶就往外走，沈明月跟在他后面往病房走。

谭琛明走的快，沈明月走的慢，隔开十米八米的时候，谭琛明就停下等一下沈明月，等到沈明月差不多跟上，他又往前走一段路，再等沈明月跟上，如此几次的停停走走，花了好一会才走回了病房。沈明月接过谭琛明手里的桶，这个人还是一句话都不说，沈明月只好先开口：“我要洗衣服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好一会，谭琛明才说话：”你不用洗了，我带回去酒店叫洗衣服务吧。“说完，他拿起旁边的装衣服的袋子。

”不用麻烦，我自已洗就行了，“沈明月欲拿回自已的衣服。谭琛明已经拿起衣服走了。

沈明月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想，这情绪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