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原本呆滞的面色瞬间一惊,慌忙将门全部推开,仓促的拱手作礼,就要跪地下拜。
“哦……哦……原来是明府!”
杨煊赶快伸手拦住,对于这些礼节,他到是不太在乎。
“呵呵,老丈莫要客气!此时登门打扰,还望见谅!”
老头脸上有些受宠若惊,随后反应过来,连连后退将杨煊迎了进去。
房间内满是烟熏的痕迹和气味,看来烧木取暖,并不是王洛安的独创。
挂念着吕福的病情,杨煊也不墨迹。
“敢问老丈,这凉山县可有病坊或者医馆,我有家人深感恶寒,急需治疗。”
听到杨煊这么客气,老头明显有些局促不安,不停地搓着衣角。
“回禀明府,这凉山县并没有病坊,也没有医馆。”
听到这话,杨煊都有些傻眼了。
堂堂县域,居然没有这等重要的机构。
“啊?那这如若生病……该如何治疗?”
“治疗?唔……真要生病,就不治疗了,听天由命……我们这种平民百姓,命就如此……”
……
杨煊喉咙好像被哽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犹豫片刻,还是有些不死心。
“之前历任县令,就没有人向朝廷上报,在这凉山县建立个病坊或者医馆吗?”
“唔……自从五年前上任县令病亡,凉山县就没有县令了。若不是您今日敲门,老汉也还不知道,咱凉山县又有县令了呢……”
好吧。
看来现在,要救吕福的希望,就只有火绒草了。
“老丈,你可知道,何处长有火绒草?”
“火绒草?那是何物?”
“唔……是一种低矮的小草,长在冰原之中的温泉口,长叶泛红,天气越寒,色泽越艳……”
“老汉不知道,但是温泉口的话……”
老头向门口走去,探头看了看,指向北方。
“在往北走四五十里地,到是有一处,可那里是流民的地盘,怕不安全,而且这个季节,基本没路了,沿途还有很多雪坑冰洞,现在进山,无异于寻……”
“流民?”杨煊皱着眉头,至于老头说的路途风险,却是一句没听。
听到杨煊的疑惑,老头收回手解释道:“就是那些逃避战乱的人,他们来自中州各个地方,很复杂,唔……但也很团结。”
“所以那些流民手中,会有火绒草?”
这才是杨煊关心的。
“唔……可能会有吧!那个温泉口是他们的水源地,按理说应该会有的。”
有了方向,杨煊大概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多谢老丈!他日一定登门感谢。”
杨煊对老头拱手作礼,又招来老头的一阵诚惶诚恐。
返回县衙,王洛安依旧在忙碌着,不管他理不理人,该有的礼数还是要做,毕竟离开的时候,还需要他帮忙照看下吕福。
“王主簿,我即刻往北,去寻找一些治病的草药,这是我的家人吕福,还请您照看一二!”
杨煊立足,对着王洛安拱手弯腰。
“杨煊感激不尽!”
一直忙碌的王洛安终于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定定的看着杨煊,死水一般的目光,好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直看得人心里发毛。
“好!”
听到这这沙哑干涩的回答,杨煊一喜。
终于是让这怪人开了口。
有了承诺,心安不少。
再次拱手弯腰,从雪堆下摸出半张黑漆漆的大饼,外加两块皱巴巴的黄姜,紧了紧冬袄的绳头,找准方向,一路北上。
早上还泛晴的天空,又开始阴沉起来。
风起,雪落。
凉山县今年的第二场大雪,开始了。
……
宁朝天元二年(中州历938年)十月七日,杨煊到任寒州凉山县县令。
十月十日,宁朝山北道巡察使季喜安,回京途中遇刺身亡,接诏书,由山北道大都督涂光南暂行巡视监察之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