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曲曲弯弯一直向前延伸,路边残雪还没消融,半阴半阳的河水早已结成薄冰,远山被冬雪染白了头。
撞入郭自强眼帘的还是沂蒙山区特有的冬景。
冬天的乡村是静止的,偶尔有几只喜鹊在杨树枝头叽叽喳喳。路两边的核桃树早就被风霜冻没了叶子,虬枝乍开,被寒风打成唿哨,显得空气格外干冷。
郭自强扶扶墨镜,沉稳地开着车,寸头下一张国字脸,和好朋友郝乐的尖下颌瓜子脸形成鲜明的对比。车里开了暖风,郝乐只穿着花格子衬衫,一头卷发时髦而嚣张地炸开着。车后座和后备箱里,年货塞得满满当当。
这几年春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大多数回乡过年的人都选择私家车代步。开私家车回乡能避开挤客车、火车、动车的拥堵,还能带很多当地美食回家,就算出去走个亲戚串个朋友的,也是既方便又有面儿。
“嗬——啊!”郝乐打个哈欠,伸个懒腰:“哥,快到家了吧?终于要看到你心心念念的千年流苏树了,你激动吧?反正我好激动啊!”
微笑挂上郭自强的唇角,“是啊,在深圳打拼五年,三年前回来时还是土路加青石板路,现在变成了水泥路,路边也建了很多楼房,就是不知道我的家乡改变了没有。你还别说,离家这几年,一回来还真是近乡情怯呢!”
郝乐打开车窗向外望,一股冷风吹来,冻得他一个激灵,忙又把车窗关上。
“路面倒是硬化了,就是窄了点儿,如果前面来个车,想错车都难。”郝乐嘟囔。
忽然,一辆红色轿车迎面飞驰而来。嘿!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轿车在郭自强的车前面“吱吱”刹住,郭自强也紧急刹车,笑骂道,“你还真是个乌鸦嘴!”
郝乐嘿嘿一笑,“哥别动,我下去摆平。”郝乐打开车门刚要下车,前面那辆车主动后退。郝乐愣住,他这是想干嘛?那辆车车窗摇下,伸出一只手冲他们向后勾手,示意他们跟上。郝乐只好关了车门嘟囔,“什么鬼?”
郭自强好整以暇地笑了,“就是你看到的鬼。”
他们的车跟着那辆倒退的车走到低洼处,一个会车的地方赫然出现在他们面前。靠近山膀的地方有块平整地,铺上了大石板当成会车处。那车驶入石板上停住,郭自强顺利从它面前驶过。错车的一瞬间,对面车窗里探出一个穿着花棉袄,围着红头巾,描眉画眼一脸嚣张的女人。她冲郭自强吱吱吹了两声口哨,油门发得嗡嗡作响,郭自强一句谢谢还没出口,她早已绝尘而去。
“哈哈,这个好玩儿,我就喜欢这样性格乖张的女人。”
郭自强苦笑,“算了吧,这个女人你可惹不起,她是我们村的一枝花,是村书记郭大国唯一的女儿,叫郭美丽。她从小借着她爸的光,把我们村的男生都欺负个遍。你现在在我们家过年,可要夹紧尾巴做人呐!千万不要惹到她,否则你年都甭想过好。听到了没有?”
“哟嗬!小阴沟里还能翻了我这艘大船?我倒是要看看她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