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本传(1 / 2)山川异域此心同首页

人間五十年、遊ぶ為に、生まれて。用汉诗说,就是“人生不满百,何不秉烛游。”正如你所见,我,织田宇实兮,是汉学家,很“汉”很“汉”的汉诗学家。我的好友啊,石田家的瑞希公主正在国当交流学者。难以抑制的思念啊,化为了这张机票。我这就“飞”着私奔过去看她!

飞机降落的地方是“桃源机场”,桃源啊,陶渊明的《桃花源诗》所描绘的,就是这样的景象吧。人山人海,人潮涌动,这也是人,那也是人,这就是人文的气息,诗歌的源泉!

这里是鹤立市,华亭鹤唳,“似二陆初来俱少年”。少年啊,那是多么美好的样子。我虽然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仍然是个少年呢。那边出口的地方,拿着手机的公主就是瑞希君呢,她正在寻找我,我也在寻找她。人群中,智能机牵起了一条命运的红线,我们这就在一起了。

“うみのさ、お久しぶり。“

“ひめきみ、ごきげんょう。“

“宇実兮さ、请不要这样说!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不是什么公主。”

“我知道啊,故友见面调侃一下而已。令尊很担心你呢。石田家的少主突然跑到异国他乡,这就是公主和外国人私奔的浪漫主义故事啊。”

“不是这样的!请不要这样说。我是来工作的,为了我的理想,为了我所爱的汉学……”

“为了那个名为‘曹丕’的外国皇帝。”

“不是这样的……是……我不知道,或许可以是的……”

“我是开玩笑的,你不要往心里去。以后,我们都是冬夏大学的学者了,田老师~对了,以后你就按汉语的读音叫我吧。我们以后都‘入乡随俗’,说汉语,遵从国的文化习惯。”

“好的,我也是这样想的。宇实兮老师。”

在希希——石田家的瑞希女君的帮助下,我顺利办好了各种各样的必须需要的手续。冬夏大学的钟离秋女士接待了我,她现在是我的直系上司,以前是一起玩的朋友。当年,她在京立大学留学的时候,是希希介绍我们认识的。她是一位凛然的大小姐,她在KTV里目空一切的英姿,那动人心扉的古典民谣使我思念於今。那天,我织田宇实兮,石田瑞希和她钟离秋三个人唱了个通宵。钟离秋一个人干掉了八瓶啤酒,三个巧克力芭菲,还有一份寿喜烧。她说她的女神结婚了,居然趁她出国留学的时候背着她结婚了,喜糖也没给她吃。

石田家的“皇太女”由于父亲的缘故学业和事业屡屡受阻,就“自暴自弃”叛逆一下,那天也多喝了几杯,就达成了“第一次彻夜不归”和第二天一整天“带酒上班”的成就。石田家的大叔知道以后生气了很长一段时间,足足有一年。他甚至以要“中断投资”来要求他资助的议员提出未婚女性禁酒提案,当然,不可能让他通过的。希希酒量浅,才半瓶不到就倒头就睡,其实也没有多“叛逆”,连礼貌用语和敬语还记得使用呢。给希希盖好毯子以后,我陪着钟离秋又干了几瓶,听她讲了些她自己的事。

听的途中,我就觉得国那么好,有点令人向往,我不相信但是很想去看看。听完以后,出于一个学者的严谨,我当场订了最近能订到的飞机票,翘了一个星期的课,在田中大婶隔着大海絮絮叨叨的时候,到国清晖省风声机场下了飞机转机到鹤唳市的霓裳机场,特意到钟离秋出生的衡龙区亲自去住了几天。鹤唳市的机票当时没有,时间最近的只有到风声机场的。这也对。华亭鹤唳,风声鹤唳,都是鹤唳。至少我多知道了一条信息,清晖省也是理想国,让“汉室失权柄”那种已经摆脱了封建时代的枷锁的的理想国。以我目前所知,国就是理想国,有我的王子在就是,尽管当时我并不认为我能完全相信。

现在,钟离秋也邀请了我。这是个合法长期滞留在鹤唳市的机会,欣然往之,顺从了我自己的一己之私。什么职位并没有什么关系,能留下就是最好。我的王子——那个在清晖省告诉我可以转机到鹤唳市的亲切的回乡扫墓的公务员,听说是鹤唳市的籍贯的。如果能再次相逢,就是樱花满开的时节了。

“所谓伊人,在水之涘。”,那位身材不是太高,看起来小巧可爱的王子,就站在水边——那满开的八重樱的缤纷落英下,带着那结着愁怨的丁香般的气质,喂着校园猫。

“你好,我是织田宇实兮,3月份就正式入职了。请教尊姓大名,我们交个朋友吧。”

“你好。”那青年人握住了我伸出的手,按正常社交礼仪回应了我,“曹文桓,本校思政系在读研究生。欢迎您,织田老师,如果可以,期待您能给我们的授课。”

“讲课啊,我签了合同的。主要是讲课,不搞科研。我讲明朝文学,目前主要是介绍复社成员的作品在海外的情况,人文系和思政系都讲。既然认识了,不如选我的课吧,看你的样子就很明儒嘛。”

“正好还差几个明朝文学相关的学分,下学期选课的时候,没有意外的话,请一定为我预留一个名额。”

“那就说定了!来,留个通讯地址。你要是爽约的,我会在社交主页上给你写弃妇主题的汉诗抱怨你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是不是不把通讯地址给您会比较好?”他微笑着这样说着,就把添加好友的方形码让我扫了。

“还没有上课,就要先预定‘爽约’,你还真是特别呀。”我成为了他的通讯好友。

“人生有太多的不确定。我不认为我的人生会像我预定好的那样不发生任何意外。我不是一个能接受自己的诺言得不到实现的人,也不想让他人由于我的承诺得不到实现而感到失望。”

“你是说‘人生无常’,又害怕‘信之不立’是吧。这么看来,你是一位君子——对自身期望很高的古代贵族。”

“如果您要这样理解,我不反对。只要在我来听您的课的时候不赶我走,就是对我的仁慈了。”

“能这么说话,很‘麻吕’。你是贵族吗?据我所知,国已经没有贵族制度了,人人都是庶民。”

“您是说‘公卿以上’的意思吗?如果是的,那么我是。国的每一个人都是‘公卿以上’,人人平等,没有人是‘庶民’。”

“你这么说就很有意思。说实话,我并不完全相信你这种说辞。理想国也是存在‘阶级’的,人有高低贵贱。人类啊,堕落容易,想要‘上天’就难了。”

“‘上天’我们也已经做到了,宇宙也不是不可企及。如果您不相信的话,您是将要留下工作的,可以亲自看看。”

“那么,‘拭目以待’。”

我独自漫步在悠长的林间小道上,夏天的风,天上的雲,樱花满开的三月啊,那青年就像一位室女一样娴静美好,优雅端庄的样子看不出季节的变化。

曹文桓啊,他独自一人藏在密林的深处,穿着厚重的古代礼服,吟唱着周朝的雅言诗歌。那原本是不应该继续存在的、古老而腐朽的口音,现在重新出现在一位现代人身上,还真是“孝子贤孙”。

祖先啊,您想要什么?是像曹文桓的衣服那样的“衣冠”,是曹文桓吟唱的诗歌,抑或是那奇怪的周朝雅言口音,还是说“曹文桓”此人本身的存在?

我,织田宇实兮,从立志于此学术之海起,就不再是“女的”。宇实兮、宇実兮。うみの、植躬野。植,躬耕于田野。我,无意于此。织田家是神官出身,即使成为武家,也总有继承了祖先的孩子。我知道的,有一个三郎信长,他是安土-桃山时代的人,是一位活跃于美浓-尾张的武家的当主,也是时隔千年以上的“神官”。

认识他的时候,我三岁。他就在我家的谱代寺中,看着我家老爷子展开长到自己也不相信的多次更改到连信长的名字也已经早就没有重新记上的家谱,笑着骂了一句“アホ“,就特意去别人家的坟前拿起一个日期新鲜的草莓大福给我吃。自那时起,他就跟着我了。只要是现行规定可以的范畴内,他不会离我太远。他管我叫“姫“,我叫他“殿“,然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我家老爷子本来是个不喜欢女孩子离开家里的人,我上高中的时候,他突然同意我申请京立大学。我家的祖宅在乡下地方,由于老爷子工作的原因常住在东京。老爷子一贯的表现,是要我申请东京的大学的,如果不行就要回乡下继承祖业。这样突然的转变,我并不觉得奇怪。信长告诉我,他在我睡着的时候看过了我的日记,然后就去梦里“闹”了我家老爷子并警告他必须是“他自己的意思”不许承认有人类以外的存在。

信长这样的性格,我一直都很明白。我们一直很相处得来,直到现在我来国工作,由于国的法律,信长只能送我上飞机,并不能越过国界。临别的时候,信长告诉我,他喜欢一个姑娘,是国的人,此刻是活着的,曾经是冬夏大学外语系的学生。如果我要留在国,他建议我申请冬夏大学的教职,如果见到了这个汉字名字写作“孟蝶归”的姑娘就替他给她带句话,是一句汉诗“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按常理来说,鬼魂不能存在于国的境内,曹文桓这样的人在国就不应该存在。可是,曹文桓确实存在,连同那个“古帝魂”一起,现在此刻确确实实的存在着。如果可以,那么信长也就不必等孟蝶归的工作包机恰好到达JP国的领空的时候才能“破镜重圆”了,作为男性,亲自来接才是信长那个时代的风雅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