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露不甘地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
她识趣地没再问,每个人都有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何况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呢。
她把最后一条烤鱼递给他:“趁热吃。”
他接过烤鱼,立马将烦恼抛到了脑后,开开心心地和她一起烤火吃着鱼:“羽姐姐,你烤的鱼真好吃。”
“小时候总跟着我娘四处游历,久而久之就学会了。”她带着怀念的口吻诉说道。
他满眼羡慕地说道:“那你一定见过许多有趣的人和有趣的事。”
她笑而不语着,因为那不是一段快乐的经历。
她反而有些羡慕他。
温室里的花朵虽然经不起风雪,却被养花人精心的呵护着,无忧无惧,而石缝间的小草由于被迫过早地历经风霜,才成就了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顽强毅力,而这毅力的背后却有着太多的无奈与心酸。若能选择,谁不想做一株温室的花朵,一世无忧无灾呢?
“羽姐姐,你真的不愿带上我吗?”他不死心地问道。
“我还有事要办,没法带上你。”她婉拒道。
“那以后我要去哪找你?”他担心地问道。
“有缘自会再见的。”她望了眼山洞外面,浅笑道:“不早了,睡吧。”
“好。”他听话地应道。
翌日清晨,阳光洒进山洞里,他被一阵鸟叫声吵醒,他的身上盖着她的外衣,但是山洞里却没有了她的人影,他神情焦急地起身跑出山洞唤道:“羽姐姐,你在哪?”
“你醒了。”她从不远处走来,手上拿着些红红绿绿的野果子还有几株草药。
见到她的这一刻,他顿时松了口气,他以为她走了,他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
她将野果子递给他,随后让他坐下,她将那几株草药碾碎了后,温柔地握住他的左手,将草药敷在他被刀划伤的手腕上,最后撕下自己裙摆上的一条布条,仔细地包扎着他的伤口。
“还疼吗?”她轻声问道。
他笑着说道:“不疼,以前跟着师父学武的时候经常磕磕碰碰的,比这可疼多了。”
“这草药能让你的伤口愈合得快些,等上崖后你再找个大夫开些祛疤的药膏,这么漂亮的小公子手上要是留疤了小心将来嫁不出去。”她笑着说道。
他心生欢喜地望着她问道:“羽姐姐,你有喜欢的人吗?”
闻言,她神情复杂地抬头凝望着他,内心想起了一个人,沉默了会儿后答道:“没有。”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他小心翼翼地轻声追问道。
她当即神情略微严肃地说道:“小公子,你知道问一个才认识两天的陌生女子这种问题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他内心有些紧张地问道。
她不禁戏谑地笑了笑,四目相对,慢慢靠近他的脸颊轻声道:“你是想以身相许吗?”
闻言,他神情慌乱地轻轻推开了她,手里的野果子掉了一地。
见他脸皮薄,她便没再继续逗他,于是俯下身将果子捡了起来,细心地擦干净了后才递给他:“我开玩笑呢,快吃吧。”
他接过果子后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你不吃吗?”
“我吃过了,这些都是你的。”她浅笑道。
他环顾了四周,担忧地问道:“四周都是悬崖,我们怎么上去?”
她起身坐在他身侧,慢慢说道:“我找到了一条小路,只不过最后一段路需要轻功上去,你轻功如何?”
他神情有些沮丧地说道:“一般,我不是武学奇才,师父说我的武功遇上普通的江湖人可以轻松取胜,但若是遇到高手或是以一敌众便会输。”
她犹豫了下,突然神情认真地望着他问道:“你可愿意跟我学几招保命的招式?若能学成,至少能在你遇到高手的时候能有时间逃命。”
他满眼激动地笑道:“愿意,愿意。”
他纯真的笑容感染了她,她不自觉地跟着他一起高兴地笑了。
她不算是个好人,却对他展露了自己所有的善意。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愿意教他,也许是她许久未遇见这样一个单纯善良毫无城府的美男子,也许是想起了小时候那段颠沛流离的生活,因而不想他也经历那些事。
他不是她见过的所有男子里最美的,却是笑容最美的一个,因为他的笑容很真切,不带一丝伪装,他所有的情绪都表现在脸上,不需要她花心思去猜,跟这样的男子相处让她感到了久违的轻松。
如果她没有遇见杨子微,她会喜欢他。
只可惜她先遇见了杨子微,她将所有的心思花在了一个不爱她的男子身上,也耗光了她对爱情的所有热情。
杨子微本是江湖上一对落魄剑客的儿子,他们被人追杀,娘亲与爹爹恰巧外出遇见了,便顺手救了重伤的他们,他父母临终前将他托付给了娘亲与爹爹,于是杨子微成为了山庄里的小公子。
那年他六岁,而她已经十岁,她同情他的遭遇,便像亲姐姐一样照顾他、护着他,她们就这样相伴着长大了,姐弟之情也逐渐变成了男女之情,他陪着她渡过了一个又一个难熬的时光,因为有他在,仿佛曾经经历过的磨难也变得不那么令人痛苦了。
这些年,她总是反复想起以前的事,有些相处时的细节当时不觉得有何不对劲,如今回想起来却是那么的刺心难消,而她也渐渐琢磨出了他最真实的心思。
她爱他爱得光明磊落、浓烈如火,却从来不知道他其实从未爱过她,或者说他也许对她是有几分喜欢的,只因她恰好是那个能给他想要的一切的人,所以他顺水推舟的成了她的未婚夫郎。
如果他能不那么贪心,不与别人有私情,这辈子她都不会知道真相,她会在谎言中过完琴瑟和谐、幸福美满的后半生。
想至此,她苦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