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喜欢和我一起研究格物了,要是她能看见我已经做出了这么多东西肯定会很高兴。”
“我,我想宁雨姐了。”
名为白夜,赤霄的健马在路上狂奔,劲风里,左颢玄听着师弟与其是在问自己更像是自言自语的话语,也不说话,只是抿起唇看不见半分异常。
**************************
“师公!师公!山下那帮官兵有动作了!”
大殿门被猛地推开,一身着暗红色制式服装的青年慌慌张张从外面跑了进来,可越是急忙间就越是出错,跑着跑着脚跟却是一软左腿被右腿绊倒摔了个狗啃泥,起来时脸上已擦出了多道血条。
“我知道了。”苍老的声音自前方传来,听不出任何波动。
“终究还是拿我明焱楼来开你这新暗主的第一刀么。”
垂垂暮矣的老人端坐在殿前的座位上,鬓角两缕白发伴着门被打开而吹入的山风扬起,他腰杆挺得笔直,即使到现在的年纪也依旧没有弯曲一点,好似就这样挺过了一辈子,手掌握住椅上扶手上的两颗兽珠,枯瘦的手背上是掩盖不住的黑斑。
事情是在十几天前发生的,作为中州军队绝对中坚力量的镇州军突然行动,转瞬便围住与军队里铁森营并称天下枪林双雄的明焱楼,掌门江絮风认为朝廷肯定是有所误解派人前去接触,却只收得了这样一句话。
“中州门派明焱楼,经查实私下里与渊国蛮夷有染,意图谋我中原,圣心宏志,且将此险扼之于未有,还我大武子民以盛以安。”
江絮风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又派出几名弟子出去打探消息也好,走朝廷关系也罢,在无一人回来后,终于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山上弟子霎时间炸开了锅,找关系的,偷偷溜走的,自知生存无望暴露人之本性的,虽然在武林上被人尊称一句枪林双雄,可真正有大关系又想着学个一招半式混混资历便足以的那些人早就进了森铁营,又有几个会来江湖门派上历练?
所以那些期盼着能走一些关系离开这的子弟们发出的消息全都石沉大海,倒是宗门中传信的信鸽日益渐少。
而那些行疯狂之事的弟子在掌门几次亲自带队清理门户后也都收敛了许多,唯一剩下那些偷偷离开山门的,倒是没人知道他们如何,毕竟再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就这样惶惶恐恐过了十多天,除了山下那些官兵们又多了许多一眼就看得出来的江湖人士外,依旧是只围不攻,让山上许多人都麻木了,在想着是不是朝廷那边察觉到搞错了,正等着撤兵的命令一层一层从上边传下来。
可就在刚才,那些人终于是动了,却不是像众人所期盼的那样撤军,而是摆出锋矢一般的铁阵,箭尖直指山峰上这座闻名天下的枪法圣地,山上的所有人,在这个金秋独贵的日子里,提前坠入了寒冬。
“走吧。”
座椅上的老人缓缓站了起来,依旧是精神矍铄,直到这时才看出他的身形是如此高大,发带掉落,银白的头发随风舞动,身上衣袍呼呼作响,月色他中站的笔直,好像插在地上永远屹立不倒的钢枪。
老人走向殿侧的一个巨大瓷瓶,以掌做刀将瓷瓶劈的粉碎,藏在瓶身中的巨大紫木匣子显露出来。
伸手捏断上方铁锁,等打开后,一杆深红色的大枪安静地躺在其中,枪体通黑,以黑色玄铁打造,枪尖缀有星星点点的金沙,在月光里优雅而神秘。
他将长枪取出,就在那只饱经风霜的枯手握住枪身的瞬间,忽地掀起一阵狂风以老人为中心向着四周吹散开来,殿内桌椅杂物扛不起这风浪直到被吹起砸在旁边墙壁上才止住,却都已成了破烂物件,无法再用。
“哈哈!能跟你走这最后一程而不是死在床榻,倒是正遂了我意。”
白衣枪圣徐严晟,傲持彻鬼点王枪!
周围风声渐息,这一刻老人仰天长啸,却似突然年轻了五十岁,又回到当年一人一枪,踩在最大的船头,站在最广阔的江中直指天地的意气风发。
“天地束我,我便把这天地捅个通透好了!”
回音在江边的山壁中四散,传出良远。
挥手将玄铁所铸的长枪扛挂在肩,老人大步朝着门外走去,之前那红衣弟子不敢怠慢,弓着腰在身后跟着,可就在即将出门时,老人的步伐却止在了门前。
“子明,你先去找你师傅,我一会就到。”
“知道了,师公。”
虽然不知为何,可师公之命他不敢不从,行了礼先一步走房间。
老人随后也出了殿门,却只在门外白玉台上深深看了几眼周围熟悉的一切,险峻的峰峦,翠绿的苍柏,宏伟的楼阁,以及,山下绵延的火光,那双眼睛平静,不悲不喜,好似要将眼前这自己奉献了一辈子地方的全都记在脑海,而等看了一圈后,便转身退回至屋内。
“看来我真是老了,连檐上月客也未曾发现,若不是阁下故意放出气息来怕我还是蒙在鼓里,惭愧惭愧。”
一道黑影从殿上屋梁间跳了下来,稳稳落在地面,黑色长刀悬挂腰间,犹如蛩伏的凶兽。
“老枪圣言重了,冥海凌霁,见过徐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