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了张嘴,凌忱还想坦白些什么,以再求证。但一时连半点也再想不出来,恐惧烟消云散后,她的那些想法全都变得像捕风捉影的臆想。
她确实没有实质性证据能证明有人想对她不利。
“好吧警官,我明白了,刚才是我情绪激动。”
凌忱起身:“可能真的是我想太多了,那些梦里的内容实在太过让人不安,甚至……”
“没什么。”
随口说到一半,她感觉自己的喉咙涩涩的,一股烦闷让她不想再说下去。
那些内容她要是还在当真,只怕会被当成神智有问题的人,和精神错乱者也差不了多少了。
好在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和问讯警员说梦中的具体内容,只笼统大致地形容为“令人恐慌的末日噩梦”。
“需要我为你安排社区的公益心理医生吗?现在排号只用等五周。”走前,警员见她脸色依旧惨白,特地补了一句。
“不用。”
回到家,卸了力靠在沙发上,凌忱只觉身心俱疲……她只想度过平静的生活。
接二连三发生的怪事让她怀疑她的生活要再次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她再经不起折腾了。
明天是她负责值夜班。刚才的突发事件让凌忱心烦意乱没能睡个好觉,几乎一夜未眠。
还是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凌忱才意识析离地睡着。
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的下午,夕阳落下,晚班归来的合租室友正在隔间昏睡,客厅只有绵绵的呼噜声。
外面在下雨,渐落的雨点滴答不停地斜打在半开的玻璃窗上,如同云雾的细密水汽泛进屋来。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凌忱简单洗漱后换上一身黑色工装。一丝不苟地理好每处衣角,同时关闭了脑机的装饰光源。
这是工作上的要求,她就职的公司对仪容仪表的规定相当严格:衣着必须是全黑色、不能化妆哪怕淡妆、不能佩戴任何首饰、皮肤裸露处不能有纹身、必须遮挡义体或脑机的光源等等……
其实她猜连长相都不能太具有辨识度。凌忱观察过同事,他们都是长得差不多的大众脸,平平无奇。
带上伞,凌忱一路向西边最近的地铁站出发,照例搭地铁前往工作地点。
“早上好!尊敬的用户,今天又是一个明媚的好天气,相当适合出行。”
比广告推销还热切的机械音不请自来,那是所有脑机出厂自带的智能AI助手。
“请按当前路口方向继续直行400米,前方有红绿灯,绿灯倒计时……距离:碧云12路地铁站,1公里。”
“今天是您这一周来的第二次出行,日历上并未查询到代办,是否需要设置呢?”
沉默不语地乘上对应方向地铁,凌忱拉着扶手,靠着颠簸的墙壁发呆。
她现在在希望新城宝翠台量子枢纽塔42层的智慧圆桌就职,两个月前新换的。她原先的公司倒闭了,因一场由领导临时起意、不负责任决定的登山团建。
起因是那时做了大半年的项目结束后,领导为了举办个象征上的“庆功活动”,便一拍脑袋决定让全员坐车去参加登山团建。
占用宝贵的休息日,花上一整个白天徒步穿越一座曾是景区现已破败的荒山,就为去体验公司所谓的“狼性文化”、“团队精神”。
甚至本来的行程上,紧赶慢赶爬完后就要直接在傍晚坐小巴车原路返回,第二天照常上班。
但事与愿违,发生了一个极其糟糕的意外。
爬到一半时,山上天气突变,大有要下雨的趋势。
人迹罕至的地方本就信号薄弱,参与者们又没一个拥有野外探险经验,大队伍因此就行进方向产生激烈争执而分散。
凌忱也是被迫与队伍分散的一员,她没能跟上任何一个同事。
可万万不曾想,雨下得比所有人预料的都大,是一场灾害级的暴雨。落单的她只着一件短袖,身上没有任何应对灾害的装备,在暴雨中很快迷失方向。
暴雨越下越大,激烈奔波下薄弱的体能很快告急,凌忱还不慎在雨幕的视野遮挡下摔倒,跌落小悬崖受伤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