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8小时过去了，第一个新鲜出炉的弓手迈着如测量般等距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出了战争古树的树洞。

他那精确而刻板的步伐，没来由的让李昂联想到了鹅步。

在战争古树的精心培养下，这位弓手已经褪去了新兵青涩的模样，成长为一名熟练的战士。

他身披用古树树皮编织的轻甲，手握一张新月形的杉木弓，全副武装，眼神锐利而又坚定，一双鹰隼般的眼眸倒映出了战争古树枝繁叶茂的模样，目光似乎穿透了繁密的枝叶，聚焦在了那些藏匿于暗鸦大森林深处地下世界的穴居人。

当意识到领主大人近在眼前时，他的眼神顿时如被驯服的野兽般，惶恐着低垂下来。小心翼翼地说道：

“领主大人，我…”

李昂表情肃穆，淡淡说道：“我们现在是在军队里，要叫我长官，皮尔斯！”

那名弓手听到“长官”二字后，登时如条件反射般腰身挺立笔直，双臂呈十字交叉放在胸前，恭敬地说道：

“是，长官。”

印象里皮尔斯是个行事洒脱散漫、总是嬉皮笑脸的家伙，循规蹈矩这个词儿于他而言完全不沾边。

但看了眼前这一幕后，李昂确定了，在训练他的过程中，战争古树已经在他们的意识深处种植下了名为“纪律”的思想钢印。

当然，还有“忠诚”。

“你经历了什么？”李昂问。

皮尔斯瞬间挺胸抬头，展现出了职业军人才有的挺拔站姿，大声回答道：“训练，长达一年的系统训练。在一个看不清脸的教官的1对1训练下，我终于通过了考核，成长为了一名合格的弓手。”

皮尔斯的语气慷慨激昂，脸上更是浮现出了向往之色，像是相当自豪于这段训练时光。

正所谓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在战争古树的树体内培训8小时，在受训新兵的意识里，已经度过了整整一年的时光。

“不要将这段经历透露给任何人，哪怕是自己的父母、妻子、儿女。”李昂叮嘱道。

皮尔斯重重点头，回答道：

“是的，教官已经叮嘱过我们，除非长官您问到，否则永远不要将这段经历说出口，要将它烂在肚子里！”

李昂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说道：“现在，是时候展示一下你的训练成果了。”

“遵命，长官，请给出您的考核项目吧！”

李昂朝防火女使了个眼色，防火女会意，随即一招手，释放了一枚光弹。这枚光弹只有乒乓球大小，沿着一道完全无迹可循的弹道轨迹朝着远方飞去，飞行速度足有10米每秒，很不好瞄准。

“将这枚光弹射爆。”李昂说道。

“是！”

皮尔斯轻舒猿臂，迅速张弓、搭箭，姿势矫健，稍微预判了一下，只听“嗖”的一声，弓弦振动，锋利的箭矢带起一道光芒，如闪电般飞出，直接射穿了光弹。

防火女又抛出一枚光弹，这枚光弹的弹道速度时快时慢，快时犹如飞燕，慢时又像苍蝇，轨迹更是飘忽不定，一会儿S一会儿N又一会儿B，就像女人的心思般难以捉摸。射中它的难度当然呈几何倍数的提升。

看到这一幕，李昂不禁看了一眼防火女，心想这战斗牧师看起来温温柔柔客客气气的，现在怎么出了一道这么刁难人的题呢？

防火女也似乎察觉到了李昂的心中所想，随即迎着李昂的眼神甜甜一笑。

虽然防火女是开局赐予自己的追随者，但显然也不是一个没有自己思想的工具人。在她宁静恬淡的表情下，其实是隐藏着一个活泼的心的。

“现在，用躺射的姿势，射穿这枚光弹。”李昂无奈，也只能顺势提出了更难的要求。

“是！”

皮尔斯迅速向后仰倒下了身体，左脚撑住弓身，右手捏住弓弦，左手握住箭矢，右脚平衡全身，以一种脚蹬弓的姿态张弓搭箭。

这一次皮尔斯瞄准的时间长了半秒钟，但出手的刹那依然呈现出了一名弓箭手应有的果断气质。他松开手指，伴随着弓弦嗡鸣颤抖，箭矢疾驰飞出，再一次洞穿了那枚光弹。

皮尔斯射出的这两箭异常精准，让李昂对弓手的射术有了一个清晰而直观的认识。

这简直就是量产小李广嘛，而且指哪打哪，令行禁止。

想想自己一个手势，弓手部队如彩排一般齐刷刷地张弓搭箭，动作整齐划一，万箭齐发攒射一个目标的画面。

“看来你已经掌握了多种射击技巧。”

皮尔斯马上起身、挺直，回复道：

“是的，长官！我精通所有的常规射击技能，但尚未掌握在箭矢上加持能量射击的技能，比如冰箭、火矢等等，但我相信，迟早有一天，我会成长为那样的弓手的！”

“很好，我很欣赏的志气。”李昂面无表情地将一枚金币塞进了对方手中，“拿着你应得的回报，现在，你可以回家了。”

皮尔斯没有第一时间接过，而是将双臂交叉在胸前，微鞠一躬敬过军礼后，这才收下了那枚金币。

被战争古树训练的弓手并非只有单一的工具人属性，他们也有自己的性格、生活、思想，甚至于家庭、人际关系、社会关系等等，只是在潜意识种被种植了思想钢印而已。

种植了思想钢印，并不意味着禁锢了目标的思想，他们仍旧可以漫无边际的思考、感悟、想象，可以对李昂的命令感到困惑、失望，甚至不满，但绝不会产生哪怕一丁点违背、背叛的念头。

忠诚，而不背叛，就是思想钢印的底线，只要不逾越这个底线，思想钢印便不会压制目标的思想。

李昂曾就这个问题询问战争古树：“难道不是完全的工具人，才是得心应手的好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