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多岁的人脸上已经有了褶子,但是笑起来十分喜庆。
屋子简单收拾后,刘山水住进了采光很好的侧屋,打开窗就能看到一大片的翠竹,他很喜欢,夜晚纳凉也有几分滋味。
六月底的天气闷热难熬,空荡荡的房子还算凉快,他在银杏树下躺了一会儿,悠然自得,这闲适生活还有多少呢,他也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他想做一个有用的人,虽然有时候会想要简单的生活,可是他很喜欢一句话,他愿为之付出很多很多。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大都三十五年六月二十六,姗姗来迟的春闱终于出成绩了,有人欣喜有人愁,个人有个人的际遇,外面喧闹声让刘山水不得不从床上起来。
近来他每天就吃吃睡睡,身体也养回来了,刚收拾好报喜的人就已经上门了,刘山水含笑接受大家的恭喜,端的是温润如玉,灼灼君子。
人群中袁术笑意中满是自豪,似乎是他得了头名似的,也有许多不含好意的双眼,杜衡拂袖离开,随从在后面追着,这一小插曲没有多少人发现。
刘山水获得会元,说句不谦虚的话,对他来说他只能说习惯了。不过他倒是不知道这么轻松就得到了,如今谁都想分一杯羹,各个世家有才之士不少,况且如今虽是皇帝恩科,可他早已染病卧榻,由太子代理朝政,几位年长的皇子也是野心勃勃。
“父亲,孩儿不服,他凭什么是会元,就算不是我,也该是文家大哥。”杜衡少年心性,父亲作为此次会试主考官之一,怎么也应该照顾世家,而不是给那个泥腿子。
杜言承无奈的摇摇头,自己这儿子太单纯了,喜恶溢于言表不知是悲是喜。
“衡儿,你该长大了,你要仔细去观察别人,而不是一概而论,不要太过肤浅,那孩子的试卷我们都看了,就算在京都也是其中的佼佼者,答应爹,不要意气用事。”他苦口婆心的教育着儿子。
杜衡从小到大从未受过挫折,只有少时的那件事,才让他对于底层人没有任何的好感,甚至认为越美越有毒,他从不敢去深想也不敢去回忆,那是他的噩梦。
“我知道了,爹。”好在杜衡比较听话,是个耳根子软的人,他之前也是听到别人在他耳边说了很多坏话,
这边一切归于平静,但是文府中的少年怒不可遏,将东西摔了遍地。大家都说京都文家公子乃是天纵奇才,有文家风骨,此次定能效仿先辈,再夺状元,可是这次出现了个人,生生夺走了属于他的状元名声。
少年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面容俊美,一双杏眼带有几分清澈,气急败坏破坏了乖觉,少年坐在一片狼藉中,手上也是流血不止,他却似毫无知觉,只是不停的撕扯着文稿。
“少爷,老爷让您去书房一趟。”小厮在门外清冷的禀报着。
屋内的文如玉褪去所有的气急败坏,匆匆收拾自己,整理了一番才出门,往自己父亲书房去。
“父亲,玉儿来了。”
“进来。”屋内清冷的声音响起。
文如玉推门而入,他的父亲文尚书,也是此次会试主考官之一,淡漠的看着他,他行礼问安,内心却心跳如雷,他从小都害怕自己的父亲。
文程安是吏部尚书,讲究律法十分严苛,对自己的儿子也不例外,会试本是吏部负责,可是如今天下将乱,而他又是二皇子党,总要尽一份力。
看着自己儿子唯唯诺诺的样子,文程安便喜欢不起来,没有男儿血性。
“你可知,此次输给了谁?”
“儿子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呢,就是因为太子一党保他,不然他怎么可能输给他,不过是个寂寂无名的人。
文程安看着他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那边文章的确是文采斐然,且言之有物,若非太子下手太快,将他拉入二皇子方也是助力。
“做学问要戒骄戒躁,你可不要小看刘君华,比你有过之而无不及。”
文如玉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他从未夸奖过自己,现在却对一个陌生人称赞有加,内心不服又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酸涩,但他从来不敢反驳。
他躬身道:“是,殿试儿子定全力以赴。”说完便告退离开。
看着远去的背影,文程安如何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心性,他也是从那个时间段过来,少年总是太多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