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瞅瞅,这房子利落的很。”
“依我看呐,现在陆家的这处宅子少说也得值个一百两银。”
他说着声音顿了顿,伸出两根手指煞有其事的说道:“咱就吃点亏,您给八十两银就行,如何?”
“八十两银?”
余子济闻言便是声音都高了一截。
回过神后,他似是气急而笑的叱骂道:“白耗子,你他妈是得了癔症,还是钻钱眼里了?八十两银我都能买五六座这种宅子了!”
他说着话锋一转的又道:“捎带着也够买你十条贱命了!”
他说好听点是鲨齿帮的白纸扇,说难听点就是读过几年书的狗腿子,腰包里的私钱并不多。
再者,他即便能拿出八十两银来,也不愿将八十两银钱送给这种白家财货色。
“那是,那是…”
白家财被骂的只是觍着脸干笑,却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只道:“总得给我那命苦的世兄弟一家多烧些纸钱不是。”
毕竟当初就是他从陆存先嘴里套出的消息传给鲨齿帮的,眼下好不容易到了收获的时候,又岂能作罢?
至于被报复?
大不了拿了钱就连夜跑去其他地方生活,鲨齿帮是浦合县的江湖帮派,还能管的了别的地方?
“你白耗子什么人谁还不清楚?”
房牙闻言冷笑一声,直言道:“还烧纸钱呢,你那世兄弟要是知道你在他死后让鲨齿帮的人来吃绝户,只怕化成鬼都能从坟里爬出来找你谈谈心。”
“嗨呀…这…这是什么话。”
“就二十两,爱卖不卖。”
“多点多点,二十两也忒少了。”
“……”
就在两人在陆家宅子里讨价还价之际,陆行舟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了家门前。
待看到自家大门虚掩,没有门锁,而且院子里还隐约传出交谈声,他神色微微一愣,看了看四周,确认是自己家后才舔了舔干裂的唇角。
他在门缝处往院子里瞥了眼,却见那白家财手里抖着房契正与个师爷打扮的中年人扯皮,而且扯的还是卖房子的皮!
这厮要卖我的房子?
陆行舟闻言面色一沉。
在原主记忆里,父母亡故后,姓白的这厮就以‘叔叔’的名义帮忙料理丧事。
当时原主的年纪小,性格也比较木讷、不谐人情世故,加之与那姓白的相识,也就相信了他。
结果料理完父母的身后事花费了大把银子不说,竟还欠了外面不少银钱。
陆家父母原本攒了些家资,但着实禁不住外面的利滚利,原主这一年拆东墙补西墙,把家资变卖完了竟没还清外面的欠款。
最后鲨齿帮见实在没油水可榨了,还想把陆家的采珠船弄走,还是乡邻仗义执言说要报官,这事才堪堪平息。
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那姓白的压根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多半就是他联合鲨齿帮的人来吃绝户的!
如今‘自己’被卷进海眼,这才过了几日,这厮竟要做主卖了陆家的祖宅!
好个喂不饱的白眼畜生!
陆行舟饿的头晕眼花几近虚脱,可看到有人要卖自己的房子,恼的怒火中烧平添了几分气力。
他没有头脑发热的直接闯进门去与人理论,而是用尽全身力气沿着街高呼:“来人呐!有贼!!有贼人闯家盗珠!!”
岭南道北枕天绝岭,南临南海,地处大岐南疆边陲,因地理位置原因,境内多是瘴疠之气横行的穷山恶水,加之夷獠杂居、远离政治中心等等特点,故而自古以来便是朝廷用以流放、贬谪罪民的‘圣地’。
说其是‘瘴疠之气横行,圣人之道不彰’的蛮荒之地也不为过。
这种环境下,民风自然也极为彪悍。
而廉州一带的珍珠极负盛名,因有特置的‘珠税’,家家都视珍珠为命根子,如今光天化日之下有贼闯人家门盗珠,其性质和前世的人贩子无异。
若是让贼人跑了,那下次又会盗谁家的珠?
原本正值饭点,街道上没什么人,可随着陆行舟那几嗓子嚎过去,家家户户都有人出来,有的提着犁耙锄头,有的提着采珠的短刀。
“盗珠贼呢!?在哪呢?”
“给那狗日的抓起来!”
“可不能放跑了!!”
“……”
闻讯出门的糙汉子们一个劲的嚷嚷着,那场景,就和前世街坊乡邻们听到有人贩子当众拐卖孩子一般。
陆行舟嚎的嗓子都快冒烟了,舔了舔干裂的唇角指着自家大门,满脸苦色的说道:“各位叔伯,是我家遭贼了!”
“存先家的崽子?”
“陆家仔不是说被卷进海漩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