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愁绪万千，抬手抹去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楚锦棠缓缓回身，追了他们一夜的人就站在十米开外。

依稀记得，阿墨与子溪故去后，自己便站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亦如现在。回想这几年，为了稳固朝堂，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他不得不振作起来，培养自己的势力。而现在，自己最大的助力，一手提拔的大将军就站在对面。

楚锦棠抬手转动着手腕上戴着的佛珠，他听见那人说：

“陛下，容臣送您上路！”

话音刚落，一时弓弦震响，长箭破空而来，穿过胸膛，将他重重钉在了城墙上。

春寒料峭，晨风袅袅，昨日的他还在叹绿芽新抽。

楚锦棠有些艰难的抬首，对面，被他寄予厚望的大将军缓缓放下手中的弓箭，神色淡漠，不悲不喜。

压下喉咙涌上的腥甜，楚锦棠喃喃开口：“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要与异族勾结，屠杀满城无辜百姓！

对面的人好似没有要回答自己的意思，只是注视着自己的那双眼睛终于染上了些别样的情绪，他看不懂，也来不及看懂了。

失血过多，楚锦棠眸光逐渐涣散，似有幻影携手，遥遥而至，沉了整夜的嘴角终于咧开了：“阿墨，子溪，你们是来接我的吗？”

他们终于原谅了自己吗？

他的声音带着渴求，像迷路的孩子般脆弱无助。

可是他回不去了，楚锦棠眸色颤动，眼前浮现的血海尸山将他牢牢锁住，身负这么多亡魂，便是死后也应当下地狱吧。

“阿墨……子溪……我好像又做错了……”

可是这次犯下的错代价太大了，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

扬了一辈子的头颅终是在绝望的忏悔中垂了下去，顷刻佛珠散落，叮咚回声，清脆作响，绵绵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