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6号,母亲打了第三个电话。
“儿子,借我两千块钱。”
电话里,母亲十分圆滑得说。仿佛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成了电话诈骗与客户。
这个早晨,梦一般的开端如同她的一生。明明有机会,让一切都改变的那个人也许是我。如果那时候我能彻底步入社会,不再享受他们的财富,今天或许不会这样。这一切不是我能决定的,但又仿佛是我可以逆转的。
我抽完了半包烟,事实一再证明我的感受精准无比,可还是会听那些理性者的推理。那是我现在乃至今后都会后悔的事情。我早就看出来,那时候的轨迹将会十分畸形与扭曲。
我从银行出来已经是中午了。
抬头不远处半山的肿瘤医院人来人往。
在下坡的大树下,有一个中年女人。她跪在地上一动不动,手里举着乞讨的牌匾。我以为她会引入瞩目,事实上是连议论的都没有。我接的单子,正好就在这里的面馆。我把车子停在路边,观察了她几秒。并且上前询问了几句,但她听不懂中文,地上的字我也不认识。我很想给她钱,可我自身难保。我就把自己的一个馒头,放在她的面前。我有主意到身边的人,他们的眼神逃避而颤抖。
我将这些经历都念给锦熹听。
医院外的椅子上,那些人,裹着报纸熟睡。我发现这是一个好地方,如果今后我交不起房租,我也会捡几份报纸,在这挑一个地方休息。
身后突然有人喊着:
“外卖,被人拿走了。”
我往后看,一个乞丐,从我的箱子里翻出外卖,迅速逃进人群。我甚至没有追的想法,我在原地给顾客打了个电话,并且是第一时间上报给站长。
站长不仅要负责每天催我起床工作,还要负责给我赔单。这也算是十分宠溺我了,我觉得我会一直记住他。但是每天微薄的收入,还有我这点业绩,满足不了我生活。况且天气已经开始渐渐接近零度。我还差两百,就可以还清站长的钱,之后就可以辞职了。
现在还有乞丐这种职业,也是及其稀少了。
十字路口,那棵树上的知了还在叫着。我在高架桥底,给车换了电池。我仔细算了一笔账,电瓶车要交600,房租一千三,还要还站长的钱。一个月最多就四千块钱,还要挣分夺秒地跑单。越来越觉得无趣了。
送外这一单,我又回到了半山下。那里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不知道现在子熙状况如何。我没有时间去看望她,订单的派送时常声东击西。
这天傍晚,我关闭了接单系统,车子刚好开到半山园林小区,穿过马路对面又是一排集市。小区和店铺,依着山势,越是往里行走也越吃力。半晚的夕阳被半山挡着显得夜色不再均匀。
这个地方矮小的房屋十分拥挤,时常让我想起老上海的弄堂。腰背上的疼痛,让我讨厌弯腰。
我点燃烟,靠在树边,回着着锦熹消息。她想坐在我身后,和我一起送外卖。我觉得这样很幸福,可我拒绝了她,一个学艺术的女生,怎么能送外卖呢。而且,在我车上并不安全。我会认为,我给不了她想要的。
直到朋友分手过去一个月,我们在夜晚说到,爱,才知道,其实爱情本身和金钱没有太大关系,婚姻是如此。可是爱情,她并不需要一个人家财万贯。对于某些人,他们一直没有得到爱情,会讨厌一个人时的孤独。可要是他体会过,就不会有多羡慕了。
锦熹想和我共进晚餐,但是今晚她在父母的别墅院子里。随后,她才说,今天是她的生日。
我什么都没准备,余额也只有47元。
我当然知道,她是个家庭条件优越的人,可我不会想着以此来改变命运。
半夜12点,他和父母前还有男友一起过完了生日。故意告诉那个男人,今天她特殊时期,所以打发他一个人回去。此后,安排我趁父母不注意,从后面的电梯进入她的房间里。
我问她,为什么,不直接出去约会。她也许认为这样更刺激。可是会增加我的负罪感。
“我喜欢在自己的房间里。”
她搂着我,我顺手拉上窗帘,她将我推到了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