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里,有一盏灯,照见我的记忆和幻觉。——《半山的订单》
我曾经去过一个地方,所见都是满山的芦苇。
那片荒郊非我自己要前往,是一位车主。半路载我一程,为此我答应给予费用。却不巧在荒郊爆胎。
我内心似乎住着一个遇害者,想像出了很多种被绑架的情景。按理,现下国泰民安是我多虑了。可人性我不敢苟同。我不太明显地观察司机的一举一动,生怕他突然出手,万一被偷袭。手下电话打通了警官,却和见到前任一样,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麻烦大了。
见他出了车位,在山脚底下,一边抽烟,一边对着电话手舞足蹈。我趁机拍下尾号上传通讯录。这种防备意识,缘于不久前孩子们离奇失踪的事件。
随后就到一旁的小溪故意把口袋里的钢笔留在警犬闻得到的地方。然后我抬起头,就是在这时候……
就是在这时候,我看见了满山遍野的芦苇。表面上风轻云淡,实则这里说不定暗藏杀机,正义和反派的子弹也许在其中问候。
来不及想接下来何去何从,夜,步伐踉跄。
司机从他的小卡车上搬下来桌子和火具并示意我搭把手。从车上随之跳下来一只成年拉布拉多。我之前一直没发现。
原来车间里放的绳子不是用来作案的。是栓狗用的。
“这是要野营了?”
他说“今晚得晚一点到达目的地了,修车的在市中心,赶过来还要看心情。”
听他这话的意思,看来免不了和我在这里小酌几杯。铁炉里的水发出细微的声响。我没心思看他做饭,我摸着他的狗。它十分温顺。
“多大了?”
“才两岁,不过在它们的生命里,已经和你差不多大了”
“哦,和我差不多大?”
他像是后知后觉,这句话的不妥,连忙补充道:
“我总是把他当人一样爱戴,也许它只能陪我十年。但那却是它的一生”
我突然听出其中酸涩之处,便望向远处。我虽然知道,这些话跟本不会从一个中年人口中说出。
“可是,这么一算,一个人的一生,能养几只狗呢”他说。
“能养上百只”
“借你吉言了。”
“什么吉言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几百只同时养。”
他听了之后,就好像不想再搭理我。郁闷地,往炉里添火。燃烧的声音像大雪压断了寒冬的竹。
事实上,现在已经过了冬天了。但是这些芦苇,依然还是严冬的样子。
“我见你是从山上下来的,怎么,是旅游迷路了吗。”他问。
“我在山上待了一个月。现在是时候离开了。”
我清晰得记得,自己跑进山里的决定,与半山那个地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六月始我换了无数次工作,但就在入山前,我干了整整两个月的美团外卖员。
“你在山里,住了一个月?还是说,你的工作是护林员?”
“我既不是护林员,也不是守墓的。你应该知道山上有个道观,我就住在里面。”
“什么?”,他不可思议的说“你年纪轻轻去道观里做什么。”
我想他一定是对道观有误解,又或许,是觉得当下的社会主流价值偏见。对此,我毫不客气的回应他:
“道观怎么了,这和年纪轻轻有什么关系。你的意思是老了才配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