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清楚这场战斗的意义是什么,为消除,为进步,于是梅先落横剑身前,静等周密率先开口。
“呼~曹柳卿说的对,”
周密按住脸,抬起头,注视着雅梅。
“你已成了我的心魔,若不摒弃那股恨意,我永远无法完全藏起自己,在最终时刻给出致命一击。”
“那你准备放手吗?”
梅先落问。
“不,不可能。”
夜鬼站起身,捏着两柄短刃,表情淡然。
“她已经死了,我要怎么向一个死人说,为了大义、为了天下、为了千万百姓,为了无数人为之牺牲的未来,我要放弃去爱她,放弃为她报仇?”
梅先落的情绪越来越低落,让他意境所笼罩的四周都发出了无声的哀鸣,而夜鬼此刻冷着脸,才更像是个修无情道的人。
“若是她还活着,我定会如曹柳卿,如你这样,如他们那样,斩断情丝,一心为了那伟大的理想,但她已经死了,死在你的剑下,死在你被那虚无缥缈,不知是真是假的天意所控制的那晚。”
青色的雾气缭绕住夜鬼的全身,毒牙似的短刃飞快转动,成了旋转的飞盘。
“我的脸也是,你让我怎么放下!”
“那你想如何应对我呢?”
周密缓缓挪动身体,以行动回应。
刹那间,刀光快过了剑影,直斩向雅梅脖颈。
“我一直认为江南应有尽有,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世家大族的奢华,文渊池,果然是足够渊博的,泠泷,这就是你选择世家的原因吗?”
秦王坐在玉质台阶上弯腰伸手,温柔的荡起水波,像是爱抚情人热烈的眼眸,却在转头后变得冷漠。
要是顾云尘在此,就会惊讶出声,因为此处很像是他之前被夜归人坑进来的地方。
家主和皇子们逃往密道后又拐了几个弯,走向了其他道路,在绕了十多圈甚至快把两位皇子绕昏后,终于是到达了整个天上白玉京隐藏之地,文渊池。
文渊池并非只有一处,四大家族都掌握着一座,以方便他们供给龙脉所需要的那些天材地宝,灵物奇珍。
如今他们所在的便是王家的文渊池,比起顾云尘到达过得那座要清雅得多,也亮得多,水池周围空旷,唯有几簇玉竹生长水中央,乍一看是文人雅客静赏之地,但只有识货的人才知道此处的昂贵。
四壁点缀成形的是金玉长明灯,而点灯的油则更是珍贵,可谓是一两黄金一两油,而壁上雕刻的龙飞凤舞则全是由宝石精金所构成,光是画其形就耗尽了不少画师的才学。
这些还只是其中一角,更多的物件都早已被收起。
静王踱步到秦王身后,他很想一脚踩上二哥的脑袋,把这个狂妄自大的蠢货踹进池中淹死,但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还不是时候。
不是时候?静王产生这个想法时自己都笑了。
现在不是时候,哪个点才是时候?现在,这位二哥和他身处在隐秘甚至是无人知晓的文渊池,这是世家大族的地盘,也是世家大族的命根子,早在他选择世家之时就被世家自己呈上的宝地!换句话说,这就是他的地盘。
而且作为天上白玉京最大的秘密,世家在这儿的防护可谓是天衣无缝,那个奇怪的刺客应该不可能再打进来。
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
静王的思绪纷飞,语气也变得飘忽不定。
“秦王说笑了,我选择世家不过是挑的两位哥哥剩下不要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正因我选择了世家,才知道从前的我们有多疏忽大意,竟无视了世家大族的力量。”
静王压制住了自己的杀心,坐到了秦王的身旁,继续讲道。
“世家大族并非父皇告诉我们的那样,是群乱臣贼子,朽木蛀虫。本王巡视江南,发现在世家大族的管理下百姓安居乐业,富饶自足,比起其他地方不知道好了多少,而且江南应有尽有,不仅把余粮捐给朝廷,还构建商会,往来各地修道建房,实乃忠良。”
“泠泷,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秦王皱眉看向静王。
“当然,这不是你们逼我选的吗?我原以为他们真的如此不堪,但事实上完全不是。尽管他们只给我表现出好的一面,我也愿意接受,等我称帝之后,当然也会给他们应有的回报。”
“古泠泷,你要违背父皇和先祖们的意志吗?”
“那我该如何?”
“断绝与世家的关系,回京向父皇请罪,回自己的王府等待…”
“等待你登基的那天,赐我死罪对吗!”
静王一把揪住秦王的衣领,朝着秦王的面门怒吼,“古乾鸣!你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我告诉你,现在你得在我面前卑躬屈膝!因为我随时都能杀了你,然后把这件事推给那个不知所谓的杀手。”
“来,来,过来,看看吧,他们都是我的人,都是我的簇拥者!”
古泠泷抓住秦王走出水池,走向几位窃窃私语的家主和边上沉默矗立的守卫,静王指着领头的四位家主,又将秦王甩到地上。
“看看吧!这就是你、你们,瞧不起的世家,一直打压的世家!他们现在也能决定你的生死!哈哈哈哈哈!你不是很会高高在上的指责吗?为什么现在不说了!”
静王再也忍不住内心之中的杀意,一巴掌甩向秦王。被羞辱的秦王果如他预料的一般,捂着脸,半跪在地不敢出声。
在静王古泠泷哈哈大笑之时,秦王古乾鸣的视线落在世家主的身上,韩聂远和吴傅两位家主冷笑着上前,而谢候昱则偏头看向了王極。
王極眼神玩味,捏着自己的下巴,微笑道:“诸位,大敌当前,此时内讧,怕是不妥。”
“王極,你在说些什么?”吴傅不满道:“事已至此,何必再演戏?我早就说了那个自称情报官的家伙不靠谱,说好得在文宴结束后动手,却在文宴正开始时闹出了如此大规模的惨剧,一想到善后的事我就头疼,你觉得谁该为此负责?”
“这确实跟说好的不一样,王極,你不该解释下吗?”韩聂远抱胸冷笑着盯住王極,在旁落井下石,“你所说的计划是什么?就是把我们推到风口浪尖上吗?到了如此境地,你怎么还不表态?”
“若是寻找一个替罪羊的话,不必如此心急。”谢候昱站了出来,看向了两位皇子,“之后的事,我们大可以慢慢谈,现在,还是殿下的事更为关系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