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一袭红衣出逃,藏匿于竹筐里已经两天了,忍冻挨饿、鼠蚁环绕都不能让自己产生惧意,因为这是他仅有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他还依稀记得,娘亲去世的那一天是他第一次决定开始反抗。
那天傍晚,天空阴沉的可怕,在夜色来临前便已落下倾盆大雨。他只记得娘亲时常告诫自己:主母不喜他出现在人前,可那天他还是“自作主张”地从人群后冲了出来。
他不知道娘亲错在了哪里,所以他只能跪地恳求家主能回头看他,能饶娘亲一命。
豆大的雨滴砸在身上有点疼,他也不知道自己后来是如何离开那里的。
十九又回想起了自己五岁那年,那是他第二次决定反抗。
管家陈叔将他带到了前厅,厅内有许多熟悉的面孔,在娘亲去世的那一天他都见过。陈叔面带微笑,牵起自己的手放在了一个刻有许多奇怪符号的圆盘上。
起初,古朴的圆盘上一个接一个地亮起了颜色,他能看到家主的面色不复之前那般冷硬。可随后,所有的颜色都顷刻间消失了,家主的脸色又肉眼可见地变了,但主母却笑了起来,她信誓旦旦地说:娘亲背叛了家主!
陈叔回身,轻推了推自己的背,他在陈叔的眼里看到了不忍。
于是他挣脱了陈叔的手,又一次恳求家主能放过自己。
家主一手拉过自己的后颈,咬牙切齿道:“能留你到今天,已经是我对你最大的仁慈!”
从“红俏楼”出逃的前一天,他又一次梦到了娘亲,娘亲亦如记忆里那般模样,只是这一次她希望自己能逃离这里。
他真的有很拼命地在跑,哪怕四周一片漆黑,他也不会发出一丁点声响,那个来到竹筐前的小厮,他也在楼里见过。
重重砸摔倒在地后,他本已无力再逃,耳内嗡鸣,意识混沌间脑中回荡地却都是那领头人说的“你跑”。
所以,他还能再逃,他还要逃!
不出意外,那个领头人又一次拦下了他,但现在的他已经自身难保,更无力再去想那人为何要“欺骗”自己。
也许,他从来就不该对谁抱有过多的期待。
……
“上呀!上呀!”
“快让那混蛋放开他!”
香香猫眼圆瞪,急跳上虞季肩头,四肢并用扒拉着她的衣领不停地催促。
“上也不是不行,可我救这人也是有条件的!”虞季背靠着墙壁姿态悠闲,像是全然没有听到巷子内的动静。
她和香香也是凑巧经过这的,本来是打算绕道超个近路回家的,可没成想刚路过就碰到了这档子事。照以前,她也许会试着救人,但这红衣人明显和香香关系匪浅,那她就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条件?什么破条件?”
香香立时心中警铃大作,冷静了下来,“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救人就有‘真善美’吗?大不了这次我给你多点!”
它就知道虞季没那么好忽悠,她已经多次尝试与自己对着干了!
“我不要这个!”
虞季站直了身子,不紧不慢地探头朝巷子里瞥了眼,“呀,那个领头人我们是不是见过?好像是那个什么楼里的吧?哦哟,他难道是要来真的了?”
“啊啊——!!虞季你这个狗东西竟然敢要挟我!”香香气急,同猫儿一样张口发出“咕噜咕噜”的低吼,接着觉得不够解气,又一口咬在了虞季的肩头。
“哼,你这个猫东西也大可以拒绝呀!”
虞季没把它的啃咬当回事,一段持续“风凉话”输出成功惹得香香心里一阵不快,“虞季,见义勇为、除暴安良啊!你这样见死不救,你的道德底线呢?”
道德底线?
那玩意能吃吗?不能吃的话我要它做什么?
虞季仍旧无动于衷。
彼时,一道布帛撕裂的声响自巷子里传来,打破了二人的虚与委蛇!
香香慌乱间怒喝道:“你为什么这么自私!!”
话一出口,两人都顷刻间沉默了。
说虞季自私……又何尝不是在说它自己呢?是自己一意孤行将她拉来这的,说到底还是自己亏欠了她。
“自私?”
虞季心头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湿淋淋的无处躲避,随后冷笑了一声:“呵,没错,我就是自私!那人与我无关,我犯不着去救他!”
虞季被戳到了痛处,扔下话后,掉头就走。
“虞……虞季!虞季,你给我站住!”
“我答应你!”
“真的答应你!”
香香最终率先退了一步,它深知虞季的秉性,在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前点头同意了。
虞季脚步一顿,立即转头,大步流星地朝巷子口跑去!
快点!再快点!
香香的猫爪紧紧扣着虞季肩头,浓密松软的猫毛在疾风中飞扬。
“放开那个男的,让我来!”
虞季大喝一声,随即风一般地出现在了巷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