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古尔泰和范文程骑着追夜在山林中疾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在一条小溪边停了下来。夜色已深,月光洒在溪水上,泛起粼粼波光。
范文程从马上滑下来,双腿发软,差点跌倒。他扶着一棵树,大口喘息着。身后传来莽古尔泰翻身下马的声响,追夜也低下头,贪婪地饮着溪水。
“大人……”范文程回头望向来时的方向,“我们……”
莽古尔泰抬手制止了他的话。他牵着追夜,仔细聆听着四周的动静。树林里只有夜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和溪水的潺潺流响。没有追兵的马蹄声,也没有人的喊杀声。
“暂时安全了。”莽古尔泰松开缰绳,让追夜自由饮水。他走到范文程身边,“怎么,还没缓过来?”
范文程苦笑一声:“小人入仕多年,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他深吸一口气,“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是不是要赶快回后金?”
莽古尔泰没有立即回答。他蹲下身,用手掬起一捧溪水,洗了把脸。冰凉的溪水让他的思维更加清醒。
“不回后金。”莽古尔泰站起身,水珠顺着他的脸颊滴落,“我要回北京,找崇祯要个说法。”
“这……”范文程一愣,“可是那些伏击的人……”
“你觉得,他们是谁的人?”莽古尔泰反问道。
范文程犹豫了一下:“这次伏击,明显是有备而来。他们不但知道我们的行程,还选择了最适合伏击的地点。”他停顿了一下,“我们的队伍里,一定有内应。”
“所以我才没有和那些护卫共生死。”莽古尔泰冷笑一声,“内应一定在他们中间。现在,那些内应恐怕已经被伏击的人灭口了。”
范文程望着漆黑的夜空,声音有些发颤:“大人说得对,如果我们现在回后金,他们一定还有后招在等着我们。”
莽古尔泰眯着眼睛,捋了捋马鬃:“不仅要回去,还要闹出点动静来。”
“正是如此。”范文程点头道,“这些埋伏的人,绝对不是崇祯派来的。崇祯为了和后金议和,可是下了大本钱。如果他想杀我们,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
莽古尔泰冷笑一声:“不管是谁派来的人,我都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杀意,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森然。
追夜打了个响鼻,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杀气。小溪的水声在夜色中潺潺流淌,远处传来几声野兽的嚎叫。
范文程明白了莽古尔泰的用意。他看了看四周的夜色,又看了看追夜:“那我们现在就动身?“
“不急。”莽古尔泰摇摇头,“让追夜再休息一会。天亮前,我们就能回到北京城。”
两人找了一处树丛,将追夜拴在树干上。马儿低头吃着地上的青草,偶尔甩动几下尾巴,驱赶夜间的蚊虫。
黎明时分,北京城东门。守城士兵正打着哈欠,准备迎接新一天的到来。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站住!来者何人?”守城士兵举起弓箭,对准大门外。
“让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月光下,一匹汗血宝马驮着两个人影出现在城门前。
守城士兵定睛一看,顿时认出了那高大的身影。这不是后金使臣莽古尔泰吗?他们参加过阅兵大典,对这位后金贵客的印象还很深刻。但此刻的莽古尔泰显得十分狼狈,衣服上沾满了灰尘。
“快开城门!”士兵们赶紧打开城门。莽古尔泰和范文程骑马进城,追夜的马蹄声在空荡的街道上回荡。
“大人,您这是…”一个士兵想问什么,但莽古尔泰已经翻身下马。
“立刻通报宫中,就说我要见崇祯皇帝。”莽古尔泰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压抑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