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姗。”被韩老师一惊,三姗紧张的回答道。
“这个孩子注意力不集中,贪玩儿。以后学琴得严加监督,要不然白学。”韩老师边说边用食指指着三姗,吓得她往后躲了一步。
“你叫什么?”韩老师又转向叶子。
“李。。。李叶子。”叶子攥紧了姐姐的手。
“李叶子,你眼神都飘去哪了?一点没有对待钢琴的认真。您一个人监督两个孩子,是不是有点困难。”韩老师看着已经被说红了脸的吴奶奶。
“不困难,她们爷爷,爸爸妈妈都很重视她们学琴。您放心,没有问题。”吴奶奶生怕老师不愿意教三姗和叶子。
“好,那一周一次,一次一个半小时,每天至少练琴两个小时。费用周爸爸跟您说了吧?费用月初预付。”
“没问题,您看,这周哪天有空,咱们尽早开始。”吴奶奶高兴的不行,身子也凑近了些。
“这周不行,下周吧。约在周恬后面。”韩老师说完又和周爸爸说了几句。
周恬趁着爸爸和老师讲话,偷偷招呼着三姗和叶子进了自己的小卧室。周恬从枕套里掏出两把玻璃球塞进三姗和叶子的裤兜里,叮嘱他们不要让爸爸看到,先帮她保管。
“你哪来这么多。。。”三姗惊讶的叫出了声,被叶子和周恬迅速捂住了嘴巴。另一间屋子里的大人们忙着说话,没有在意。
“我从楠楠她们那儿赢的,他们输的可惨了。“周恬沾沾自喜的小声说道。
这时吴奶奶的声音传来,”对,得打,不打不成才。“
”你们惨了。“周恬故意加重语气,望了一眼客厅的方向,又继续说。”韩老师可凶了。我弹错一个音,她就在课上说我爸爸,害得我一上课就被我爸打。”
“说你爸爸?”三姗追问着。
“对,这个老师可坏了。她不打我,她让我爸爸打我。骂他不负责任,说他的钱,都扔进大海里了。”周恬说着做出了一个撒钱的动作。
钢琴是不是怪物三姗和叶子不知道,但韩老师,一定是怪物的化身。
从这一天开始,李家每周都上演着追逐跑,每天都是躲避战。韩老师每次上课都带着一把小尺子,虽然从来不曾打在她们手上,但冰凉的触感碰到她们的皮肤,总会让她们浑身起鸡皮疙瘩。读乐谱的时候,那把尺子就用来指音符。那把尺子好像提拉着她们的心,每动一下就心惊肉跳。
上课是一种折磨,下课之后还要面对长时间枯燥的练琴。为了逃避练琴,姐妹俩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一到弹琴时间,她们准要去上厕所。李爷爷每次都打趣她们是“懒驴上磨”。最初是被吴奶奶追着满屋子跑,从窗台上,床上拉下来一顿打。后来她们也习惯了,假装哭两下就算了。李爷爷又笑她们是“干打雷,不下雨。”
比起妹妹,三姗逃避练琴还要更甚。只要外面有一点响动,她便立即从琴凳上跳起来,一路小跑下楼。卖豆腐脑的来了,她从家里拿了小锅就去打豆腐脑。一边跑一边喊着要爷爷奶奶把钱扔下楼。磨菜刀的来了,她也抢着拿着家里的菜刀往楼下跑。楼道里哪怕有一点响动,她都要跑下楼说是要去接爸爸妈妈下班。但大多数时候,接的都是别人家的爸爸妈妈。吴奶奶气的不行,也不好在外人面前发作。总是忍着怒气把三姗揪回来,关起门来打屁股。三姗嘴巴甜,每次都大声求饶,给吴奶奶说好话。李爷爷则在一旁评论她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对于李爷爷看戏一样的态度,吴奶奶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但每次和李爷爷理论,总是反被劝不要逼孙女们学钢琴,劝她别气坏了身子。李爷爷还打趣说那琴凳子烫屁股,孙女们坐不住。吴奶奶也放弃了拉李爷爷帮忙,她只能等着儿子回来抱怨两句。
刘燕子因为常常出差,在家里的时间比较少。但只要她在家,总是会陪着双胞胎练琴。她自学了五线谱,偶尔可以指导一下女儿。在妈妈面前,双胞胎没办法偷懒,也糊弄不过。但妈妈监督的时间总是有限的,忍一忍也就过了。
余树也讨厌这架钢琴。以前他可以在余爷爷来找李爷爷的时候和双胞胎一起玩,现在每次都只能见到其中一个,还要看着另一个被吴奶奶追着打。吴奶奶也有了两幅面孔,对着三姗和叶子总是很狰狞,但对着自己又笑盈盈的夸自己算数和围棋学的好。但外公从来没有逼自己学这些,更没有因此被外公打骂过。
但也因为钢琴的出现,余树多了和姐妹俩分开独处的时间。他教叶子下五子棋,两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可以一声不吭的玩一个多小时。他们偶尔会爬上大屋的窗台,从窗口看着行人和车,猜测着车里的人以及他们的家庭。他们最常想象的是车子里坐着自己的妈妈,带着好吃的零食,好玩的玩具来接他们。别人看起来无聊单调的事情,他们可以玩上半天,并乐在其中。
换成和三姗独处的时候,三姗可不喜欢在家听妹妹弹那耳朵都要听出茧子的曲子。她逮着机会就把余树带出去,去涂家门口的墙壁,从化物所栏杆的缝隙里穿进去。他们抓虫子,挖地,追逐跑,总是摔破了哪里或者浑身脏兮兮的才回去。两个人还会拿着吴奶奶兑好的肥皂水打闹着吹泡泡。三姗拉着余树看那些泡泡里的彩虹,小小的泡泡里,映着五彩缤纷的世界。
大家都在慢慢的长大,但在他们眼里,幼儿园好像是永远读不完的。或者,小孩子们根本来不及想,也不在乎,未来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