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样悠闲的生活似乎并不被别人理解。
“一个月就4000块保你自己吃饭都不够!你确定你就要在里面工作吗!”
“每天就上半天班,一个月那么多天休息,就不能再找一个兼职做一做吗?!”
夏天承受着诸如此类的洗礼,但是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要去跟父母那辈的人一样如此拼命的赚钱。每天24小时有14个小时在工作,基本没有休息娱乐的时间。
人活这一辈子,只是为了打工上班的吗?
“你已经25了,马上可以找对象结婚了,没有钱怎么办?!”
人只是为了结婚才来到这个世界吗?夏天不想过父母的生活,早早的指腹为婚,俩人没有感情基础,只是男方家里穷怕娶不上媳妇就赶紧娶走了女方。女方也听信家里,放弃了妇女大队的工作,匆匆结婚。没有文化只能卖苦力,十几二十年积累的家业终于让他们“出人头地”。男人运气很好,遇到好的老板,挣了不少钱,却和老板闹翻。女人则每天象征性带娃,没有文化的她只有母爱与满足自己的付出,剩下的就是充实的麻将娱乐活动。他们在村里面似乎很有面子,男人说一不二,所有人都应该给他面子,没有对与错,只有封建的父权和家族的族长之权。但是,落后的终究是落后的,不知如何挣来的钱终究也会不知如何的亏去,阴影终究笼罩了这个家庭。男人的事业一落千丈,一分钱都难挣的他为了维持灯红酒绿的生活四处借贷。悠闲了十几年的女人也只能辛苦打工养家,甚至还债。从天堂到地狱,可能在他们眼里只有一瞬间。周围的巴结与敬仰烟消云散,以前亲热的亲戚朋友们冷眼相对嘲笑戏弄。两个人受够了这一切,男人只能继续把持封建父权的力量,向儿子与老婆倾洒怒气。女人只能受气继续埋头苦干,生活的困苦与精神的折磨让她无处安放自己的内心与人生,只能换个寄托,信仰全知全能的主。
后来,一场疫情改变了这一切,夺走了本就摇摇欲坠的男人。男人早就患上不治之症,花天酒地带来的病毒早就攻击了大脑,他失去了语言,失去了行动能力,大小便已经失禁,意识也时不时才能清醒,甚至失去了暴躁的性格除了执拗。执拗的疼痛也不呻吟,执拗的思念着儿子兄弟私生女也不愿多打一个电话,执拗着新冠肺炎快要带走他也不多吭一声,只是不愿睡去,不愿被搀扶着去床上。他只想坐在客厅,用回光返照的终于有了一点眼神的眼睛盯着每一个路过的家人。
生活总是这样,夏天想着,回想过去的岁月,自己似乎什么都经历着,却什么都没有经历过。人生的意义他多次想要找寻,可是思索之后却一无所得。他觉得自己应该笨一点好,或者俗气一点好,可是他做不到,可能是害怕或者懒惰,去放弃悠闲的生活或者尝试新的工作。夏天陷入了无边无际的虚无黑洞,他伸出双手想要抓住什么。
没有颜色的虚空中好像有那么一些光亮的碎片,光彩夺目。夏天无数次梦到了经历过的或者没经历过得关于她的梦。每次当夏天快要遗忘的时候,梦便如约而至,刺痛着他,让他梦之后的几天消沉怀念,强大的失落感包围着他。他无数次的快要疯了,确实该疯了,他不停地翻阅着她的空间,得到的只有流星划过,不停的浏览她的相册,无数次的尝试访问的密码,想要多了解一点分开后她的生活,也多少次用陌生的微信去加她的好友,被拒绝后也不敢透露来意。夏天是个怂包,是个混蛋!他如此的辱骂着自己,问自己为什么念念不忘。照片里的她似乎跟回忆中的她对的上,又对不上,记忆里与梦中的她的面容也早已模糊不清。但是,他就是失落,他或许知道自己是个无可救药的傻子才会不停地去想念,但是“不思量,自难忘”。知行合一,或许他自己的潜意识在告诉他,他其实还喜欢着他,只是他太怂太糯,不敢光明正大的去喜欢,去爱罢了。
下午的阳光透过麦肯基的落地玻璃,照亮着一楼的大堂,外面的天显得更加清澈湛蓝,外面的空气也似乎更加清新。明媚的阳光好像能晒去一切过往的阴霾。路过的小朋友一手拿着棉花糖,一手拿着气球,蹦蹦跳跳的十分开心。
忽然,一阵微风吹过,那气球落到了我的手上。
梦似乎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