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骁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这个坑他自然不能跳进去,毕竟上面还压着一个容湛,连容湛都不曾开口,他若多话,岂不是鸠占鹊巢?不过对封旭尧他总是有办法,他唇角再度勾起,似笑非笑道:“本王怎知封太子要如何,只是你既要求苏家陪了那么多嫁妆,那相应的,聘礼该是嫁妆的三倍。”
一脸坦诚地说着惊世骇俗的话,容骁看着封旭尧双目圆瞪,脸上笑意更浓:“这是容召国的习俗,入乡随俗,封太子应该懂得。”
封旭尧此刻已经完完全全败于下风,他原想着容骁根本不会趟这浑水,没想到对方不仅趟了,还倒打他一耙!娶苏茹雪这件事他本就百般不情愿,又怎么会拿出高于嫁妆三倍之多的聘礼来下聘?
简直笑话!
然而现在已经骑虎难下,封旭尧毫不掩饰地怒瞪容骁,不怒反笑:“高于嫁妆三倍?”
说着,他看向苏钲,“这么高的聘礼,苏大人受得起吗?”
苏钲被他难住,豆大的汗珠已经流了下来。他张了张嘴有些窘迫,直接看向容骁以求帮助。容骁倒是没有看他,依旧一脸淡定地坐在那儿品茶,少倾才道:“苏家受不起,容召国,受得起。”
容骁的每一句话都狠狠抽打着封旭尧的脸,倘若不是他将这门丢人的婚事上升到两国问题,也不至于自掘坟墓。
见容骁完全拿捏着自己的把柄,封旭尧十分懊恼,恨不能上前把容骁碎尸万段。不过他毕竟清楚自己的身份并不适宜在此刻有什么动作,于是深吸口气许久才恢复了往昔模样。
见他恢复了脸色,苏钲和曹氏也不由松了口气,气氛很快和缓下来。然而苏青墨却心情越发沉重,不是为封旭尧,而是为容骁。
她鲜少见他与旁人针锋相对,但凡出了平南王府的大门,他就总一副冷冷清清、油盐不进的样。她原以为他性格如此,可今日看来却并不是那样。她很难猜想容骁伪装的面具下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是好是坏,是对是错,突然就没了定夺。
就在正厅的气氛逐渐恢复的时候,苏青墨一抬头就见凌薇站在门外,冲她使着眼色。见此心中一沉,苏青墨起身道了句离开片刻,便随着凌薇一路前往后院。从对方口中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匆匆忙忙赶往苏青怡的院子,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地狼藉。
周围的下人正在收拾着残局,苏青怡一人坐在石卓边,剧烈咳嗽着。苏青墨急忙走过去,二话不说握起她的胳膊探脉,接着从随身锦囊中掏出清心丸给她服下,做完这些她才直起腰身环顾一圈四周:“你答应她了?”
苏青怡抬头看着她,一脸苦涩,摇了摇头。
想来也是,如果苏青怡答应了苏茹雪的要求,也不至于被她闹成这幅样子。苏青墨眸光渐冷,吩咐打扫的下人先退下去,她自己则坐了下来,重重一掌拍在桌上:“我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她说……她说大家姐妹一场,有困难自是要分担。当日你能替我嫁进平南王府,那今日我也可以……”
苏青怡话没说完再度剧烈咳嗽起来,苏青墨皱着眉轻拍她后背,心里不由有些内疚。她没想过当初一意孤行的举动会给之后带来如此多的弊端,若早知如此,她也不会那么鲁莽以此留下这么多祸患!
“婚事是陛下亲赐,且圣旨上点名道姓就是她,这事儿谁都改变不了。如果不想苏家满门跟着一起死,她必须得嫁。”苏青墨平淡开口,倒是不担心苏茹雪真得会出什么幺蛾子。女儿傻,为娘的可不傻,曹氏一向懂得轻重,自不会让她失望。
苏青怡听她这么说,脑中隐约闪过什么,她试探地望着苏青墨片刻,才低声道:“青墨你跟我说,这件事是不是……”
最后的几个字几乎听不真切,苏青墨回望着苏青怡,点了点头。见她眼中似有诧异,她无奈道:“你可知,如果不是她,死得就是我了。”
苏青怡一脸愁容,伸手抚了抚苏青墨的脸颊。明明该是红润的小脸在这两次见面时显得越发瘦削,她顿时心疼不已道:“平南王……对你好吗?”
苏青墨抬头看着她,突然不知该怎么回答。说不好吗?若是不好,为什么他会在自己孤立无援的时候伸出援手?说好吗?可若是好,为什么他又屡次针对自己,甚至不惜以一月之期来威胁自己?
见她这般为难,苏青怡眼中担忧更甚。安慰的话也不知该怎么说出口,她叹了口气,握着苏青墨道:“我虽只见过他一次,但也能看出他是个坦坦荡荡的人。虽然瞧着有些不近人情,但青墨,你既已嫁了他,就是他的妻。很多事如果他不能主动,那你就去主动,所谓夫妻,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苏青墨怔怔看着苏青怡,她嫁给容骁可不是为了做什么良配,她是有目的的接近他,而很明显他也在利用她来抵挡一些外界干扰。本就是互相利用的两个人,从谎言开始,难道不是以谎言结束?
明明早就知道这个道理,可苏青墨却觉得最近只要一想起来,心口便憋得难受。
见她脸色越发难看,苏青怡脑中灵光一闪,皱着眉加重手上力道:“青墨,你该不会还惦记着那个人吧?”
“没、我不是……”越发佩服苏青怡的脑回路,苏青墨苦笑着正不知该如何作答,突听身后传来一阵调笑。
“那个人是谁啊?”来的人邪邪问道。
苏青墨与苏青怡互相对视一眼,彼此的心都沉了下来。缓缓转过身就见封旭尧一脸邪气站在那儿,手中把玩着一根树枝,冲苏青墨晃了晃,明显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