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羽门祠堂,待掌门伍士奎拜祭过祖师,与蓝依一众一同举行宗门议事。
样貌粗犷的伍士奎行事利落干净,立刻就事召开宗门议事,将一众门内长老执事全都聚在祖师堂,所以到现在蓝依他们也不好直言责怪他。行礼过后他落座首席,右边是逍遥神宫执事与昭正门掌门,左边是翎羽门与昭正门一众长老、护法、执事。
他眼神示意,门下掌律立即带着几名弟子拖上四个浑身血污奄奄一息的人。
伍士奎歉意道:“几位,这正是张家村的犯事弟子与护法,门下出现这种事是我掌门失察,与诸位道歉了。”
说罢,他又站起身来与众人鞠躬赔礼。
洪笃祥轻蔑地笑笑,说道:“不是有六个人吗?是不是啊?李执事?这怎么才四个?”
昭正门的李执事点头回应:“是六个人。”
洪笃祥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容,“怎么少了两个?听说有个还是贵宗大长老的爱孙?在不在这里面?那个,李执事认一下。”
坐在蓝依对面的老人一脸阴翳盯着洪笃祥,而洪笃祥一脸笑意回应,仿佛在说你能拿我怎样?
李执事蹲下身仔细确认四人身份,指着一位满脸污垢的年轻人影说道:“在呢,这位就是。”
洪笃祥微微有些惊讶,旋即笑道:“哦?大长老还真是公正无私啊,马执事呢?”
李执事又指了指最右边的胡子人影。
伍士奎叹息一声说道:“在我知晓事情之前,两名弟子已经出逃,不过我已遣人下山捉拿,诸位放心,谁也跑不了。”
说着,他暗中观察了一下逍遥宫几位的脸色,却看不出什么端倪。他们似乎没有在听他说话,而是在探查地上躺着的四人状态。
蓝依问道:“那些村民后事你们是如何处理的?”
伍士奎说道:“知晓此事后,掌律就亲带弟子下山,将众人尸首复原,选上佳阴地安置,设超度法会。”
“贵宗,太上长老何在?”乐正元安忽然开口问道。
伍士奎有些为难,粗犷的脸上显露出些许纠结的神情,好半响才说道:“在落春山拜访。”
乐正元安笑了笑,说道:“伍掌门不必在意,我们与落春山也只是有些小摩擦,两宗总体上还是交好的。”
伍士奎与洪笃祥两人对视一眼,迅速撇开目光。
小摩擦?谁不知道几个月前落春山曲文登门问道被逍遥宫夺取一件秘宝,没多久又有个五长老劫了落春山渡船,还打伤落春山大长老与一众护法。两人心里门儿清,都明白乐正元安这是在试探他们。
他又忽然转头看向洪笃祥,笑问道:“贵宗太上长老何在?”
洪笃祥一愣,尴尬地说道:“小门小派时间不长,还……还没有太上长老。”
翎羽门成立有三百年之久,而昭正门才有近百年,两宗底蕴虽相差无几,但翎羽门还有张太上长老的底牌,若真斗起来,昭正门是要落些下风。
乐正元安忽然站起朝祠堂外面走去,边走边说道:“抱歉,有事出去一下。”
蓝依也站起身抱拳,跟着他出去,走到外面,乐正元安取出一道阵令,隔绝出一片小空间。
蓝依见状,不解地问道:“怎么回事?”
乐正元安说道:“今日之事是不是有些太顺利了?”
蓝依疑惑道:“这样不好吗?翎羽门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主动点处理事件,也让我们省心,这样,有什么不好?还是说你看到了什么?”
乐正元安一脸疲惫,说道:“洪笃祥有问题。”
“嗯?他不就是来看戏的嘛?有什么问题?还是说其实他才是这件事背后的主脑?”蓝依联想到之前墨首席说的话,俏丽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乐正元安回忆道:“不,事情确实是那四个人干的,他们身上还留有那些村民的怨念,我能感受到。”
蓝依点点头表示知道,因为红尘怒对这些人间的情感是十分敏感的。红尘怒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的概括一种怒气,它包含了人产生的所有负面情绪,只是这些情绪在大部分情况下会向愤怒的方向转化,所以才会被叫成红尘怒。乐正元安修行红尘道,只要心思敏感,行走于人间感受七情六欲便能增长修为。逍遥宫执事四人,乐正元安是最后一位登山修道者,但乐正元安修行天赋极高,后来居上高出蓝依一个大境界,虽然境界增长极快,但也带来负面作用,长时间陷在各种复杂的情感里从而导致他无法摆脱红尘让自己出世入道,时间一长很容易滋生心魔。
古往今来所有修行之人无不在摆脱七情六欲,欲图斩断情根,避免滋生心魔亦或是方便日后斩心魔。
所以红尘道可以说是“逆流而上”,但修行之人下场都不太好,多是疯癫或入魔,最后被他人斩杀。
乐正元安入逍遥神宫也是在求一法能摆脱红尘,好让自己真正入道。
蓝依问道:“所以,你在洪笃祥身上也看到了怨鬼?”
乐正元安摇了摇头。
蓝依便皱着眉,说道:“别卖关子,快点说,我可不会因为你伤心不敢揍你。”
乐正元安皱着眉头说道:“我看见那些冤魂似乎有些惧怕洪笃祥,有意无意在躲着他,先前我们在昭正门时,没什么异样,但自从踏入翎羽门地界,围在我们周围的怨气增多了,很细微不明显,你们无法察觉,哪怕是你,那些怨气也敢围着你,但洪笃祥却是‘干干净净’的,直到那四个人身上残留的冤魂在有意无意躲着洪笃祥,我才觉得他有点问题。”
蓝依想了想,觉得元安的说法有点牵强,她说道:“会不会是洪笃祥修行什么秘法,比如说至阳体又或是人炎元神之类的?”
乐正元安沉默不语,蓝依见状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好宽慰着说:“不必担心,哪家都有自己独特的秘法。既然翎羽门已经将事情处理好,稍后我们再确认一下,将罪首带回宫里处罚吧。”
他点点头,与蓝依共同返回,只是堂内又多了两人。
一人青袍书生模样,是张旻张护法,另一人着黑袍,是李无烟李护法。
蓝依与乐正元安抱拳行礼,便问道:“两位护法来此何事?”
张旻摇摇头,拿出一枚逍遥神宫的供奉令牌,上刻首席二字,他说道:“墨首席有令,请四位执事速返回宫内。”
蓝依皱眉道:“墨首席?这是何意?”
张旻继续摇头表示不知道,“我们只是听命行事,其他的确实不清楚,她特意嘱咐让诸位不要迟疑。”
蓝依看了眼乐正元安,见他没有反应,便说道:“好,我们立刻就走。”
郝静怡指着地上躺着的人影,问道:“那他们怎么办?”
乐正元安瞥了一眼掌门伍士奎,说道:“伍掌门会处理好的。”
伍士奎陪笑道:“一定一定,定会给诸位一个交代,不会让张家村一村人含冤上路。”
乐正元安没多说废话,直接大步出门而去,众人随之而行。
翎羽门山门前,送走了逍遥宫一众后,伍士奎阴冷地瞪了眼洪笃祥,问道:“洪掌门,好一个阳谋啊!这种情况下你还敢算计我!?”
洪笃祥露出惊骇样貌,反说道:“伍掌门别含血喷人啊!可别做疯狗乱咬人!”
伍士奎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赶紧滚!”
洪笃祥咧嘴笑着,目送伍士奎返回,在他身后高声道:“伍掌门,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伍士奎停下脚步,转头盯着怪笑的洪笃祥,他也咧嘴笑起,“洪笃祥,奉劝你一句,兔死狗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