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着传信官走动，一路来遇到的人与常人无异，唯有眼睛不同，他们都只有眼白，没有瞳孔。

看起来有些瘆人，好在她适应极快，虽然年纪小，但跟着门内长老执事们下山荡妖除鬼也见过不少世面，不至于真的被吓得太厉害，但这些人初看确实让人有点害怕，时间长了也就好了。

站在城头远远望去，韩思大军黑压压的一片。

“对面有多少人？”

“据探子传报，约有十万之众。”

“我军有多少人？”

“不足三万。”

梦剑清眉头一皱，传令道：“取城池及周边地形堪舆图给我，清点城中器械，士兵及百姓有多少人。”

侍官取来一枚玉符，梦剑清的实力还没有达到神识读取的地步，好在她看东西极快，记得也准，只消片刻便将堪舆图记个大概。

……

直至夕阳落山，韩思与梦剑清的缠斗才在一片意外的嘘声中结束。

在幻境的第三日清晨，梦剑清手下骑军统领忽然叛变，打开城门引韩思大军奇袭攻城，致使梦剑清大败。

梦剑清有些疲惫的睁开眼睛，周围已经围满了看客，桌上的天地水景最终停留在城破的那一刻。

“厉害厉害！”

李师姐替她擦了擦额头上细细的汗珠，顺便揉了揉头发。

“韩思啊，小师妹你都欺负，让师父知道了，非扒你的皮不可！”李师姐愤愤说道。

韩思脸上挂起一抹尴尬的微笑，若不是骑军统领叛变，里应外合，他真的拿不下梦剑清这座城，这下好了，不被师兄师姐们说以大欺小才怪。

“玩玩而已，不要当真。”杨尚灼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过身去揉了揉梦剑清的脑袋，“可以啊！看来李夫子的课没白上嘛！”

“多谢师兄。”梦剑清抱拳施礼，不卑不亢，她并没有将这场游戏的输赢放在心里，但是内心却掀起一股波涛汹涌般震撼的感觉，长久在她心中没有平复。

那些人，真的像活人一样！竟然可以自主思考！还会叛变！林长老究竟在炼制什么法器？

“诺！给你买的东西。今儿下山碰到个断手的疯子，差点没吓死我，呼～”师姐李越月呼口气，取出三个包裹放在桌上一一拆开，一只金丝镶嵌的桃木簪子，一盒写着李记的杏仁糕点，还有一套白色鎏金马面裙。

“这是？”

“笨丫头，礼物啊，所谓长兄如父，长姐如母，师姐们好不容易有点时间休息聚在一起，自然要高高兴兴的啦，你呀，女孩子家家的，别只顾着修行，有些时候还是要打扮一下自己的嘛。”

她摸着裙子，很是喜欢，只是又有些忧愁。

李越月见状，拍了一下她的小脑袋，坐在左手边，挥挥手让韩思拿来一个果盘放在桌上，自己拿起橘子慢慢剥开，“笨丫头，又想着还钱还情？你还真是的，礼物啊，懂不懂什么叫礼物？来，二愣子给她解释一下什么叫礼物。”

书生模样的陈仁一本正经的开始解释，众人都被逗笑了。

啪！

“还真是个愣子。”李越月一巴掌拍开陈仁，朝着厨房走去。

“喂，别聊了，来厨房帮忙。”

两位师姐跟着她到厨房里去，留下三位师兄陪着两个孩子。

“嚯！好家伙，胖丫头，手艺不错啊！”

李越月一进厨房便看见四个孩子忙得不可开交，最出众的是踩着长条板凳的墨曦正滋啦滋啦地炒着菜。

“还是差我娘差一点。”

李越月将手里剥好的橘子囫囵塞进小墨曦的嘴里，便接过菜蹲在一旁洗菜，两位师姐也接过其他孩子手里的活，让他们出去玩，只留下墨曦在炒菜。

“你娘还没出关？”师姐张沈莹问道。

墨曦含糊不清地说道：“没……没呢，我守在门口这么多天也不见有什么动静。”

“是啦，自从林长老下山后墨首席就开始闭关，难不成……”师姐林方珞怪异地笑了起来。

李越月呵斥道：“方珞别乱想坏了首席名声！”

“哼，你想错了啦，我的意思是墨首席这是突破情关要破境了。”

吞下口中甜蜜的橘子，墨曦砸吧着嘴说道：“娘说她破境至少还需十年，短时间内不可能破境的，多半又是在炼器，只是……”

李越月皱了皱眉头，她手里拿着菜不方便，她就抬腿轻轻踢了踢墨曦的屁股说道：“别学那些蠢蛋说话一顿一顿的，咋不见你吃饭是一口一口吃的？”

“师姐，我娘以前炼器动静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这么安静的炼器只能说明……啊不对，还有一件事，那套阵法！”

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了，“阵法？什么阵法？”

“是林先生的那套阵法，诡异无比，林先生说若是能专研透彻可以用来做护山大阵，丝毫不比神异洞天和百花洞天的护山大阵差！甚至可以偷天换日！为山里开辟一座真真正正的洞天福地！”

三人闻言一惊，不可思议地看向墨曦。

神异洞天与百花洞天从古至今传承足有两万五千年！扬洲大陆上在这漫长的岁月里，无论是东蛮妖族战争、沉世黎明战争，还有那位扬洲万古一帝的帝王席卷扬洲的统一战争都没能彻底断绝神异洞天和百花洞天的传承，若说百花洞天有青神照拂又有花神坐镇在这些战争中勉强立足说得过去，可神异洞天却是实打实的硬抗，靠的就是那座神异大阵！

“胖丫头，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李越月急忙拉了拉墨曦，眼神示意两人关上房门。

她说道：“此事绝不可再对任何人说起！胖丫头，这种大事你怎么知道？”

墨曦挠了挠后脑勺，嘟着嘴说道：“我娘说的呗！而且，哪怕是我娘拿到那套阵法，直到现在也没有丝毫头绪，若说那套阵法像个毛线团子，五年了我娘连它的线头都没找到。”

李越月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说道：“毕竟是绝世珍宝，哪有哪么容易说破解就破解的？”

“可是我娘一眼就看破了神异洞天的法阵啊。”

李越月三人：“……”

她拍了拍墨曦，说道：“这件事当个玩笑，你们别在外面乱传，尤其是你啊方珞！”

林方珞瞥了眼她，瘪嘴说道：“切，又不是叶倾的画像，我不感兴趣。”

张沈莹摆摆手，笑道：“照我看，多半是林长老故弄玄虚，不知哪里找了个没头没尾的破书骗墨首席嘞，他又不是没干过这事，为的什么？讨墨首席欢心呗，男人嘛，总喜欢搞得神秘一点让女人好奇，这女人一好奇不就掉陷阱里去了？”

林方珞竖起大拇指，惊呼：“高见！”

墨曦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后脑勺。

李越月闻言忽然不知该说什么好，竟然觉得她说的有道理，甚至……好像……就是真相！毕竟林长老的人品确实有点问题，能当众拉着李老先生卖那种药，害得李老先生在宫里名声俱失……

厨房里三人忙里偷闲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院子里的几人却也没闲着，韩思又拉着同门师弟赵明贺开始大杀四方。

胡妮妮、赵清各自收到了一份师姐们带来的首饰礼物，正欢喜地与梦剑清分享，朱曙、萧遥和杨尚灼三人蹲在地上笑眯眯地看着窘迫的呆头鹅，朱曙瞥了眼靳云鹤，见他望着厨房门出神，低声骂了句怂包，随即又转过头继续笑着看向躲在梦剑清一旁的呆头鹅。

他手里拿着把精雕细刻的竹剑，通体碧绿，凿刻处隐隐有金光流淌，剑尾系红穗。

“剑，剑清。”好半天只见他磕磕绊绊吐出两个字，梦剑清转过身，他便递上竹剑。

梦剑清疑惑道：“你抖什么？”

孩子一愣，小脸通红，细声说了句送你的，梦剑清接过还不待她说句谢谢，孩子已经跑没影了。

萧遥痴痴地笑出声，杨尚灼和朱曙看着孩子落荒而逃的背影，两人对视一眼，一大一小都默不作声暧昧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