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星团点头应是,同时嘱咐那孩子把牛奶拿稳。便是迎接他的下一位“顾客” 。
“今天还是按之前的量?”
“您还记得,我只来过一次,还是上周,我以为您都忘了。”
“当然记得,您当时还穿着件翠色的短衫,像春天的颜色,很美。”
“是吗?谢谢。”
“……”
赛罗安静地待在一旁,听着奥特赛文同地球人之间的闲聊。
他不禁感慨,语言果真也是一门艺术。而且这么看起来奥特赛文大叔在地球的生活很充实啊。
一颗苹果很快便吃完了,赛罗思索着他跳到另外一边桌上再抱一颗吃的可能性。
诸星团仿佛有所感应一般,将果核从小窝中取走,又洗净一颗桃子递给他。
“没想到你这只小兔子长的小,食量可一点儿也不小。”
赛罗坐起身接过。
要不是受伤行动不便上不了餐桌。他一定要让奥特赛文看看一只吃肉的兔子有多“凶残”。
当然,肉要煮熟了才能吃。
取牛奶的顾客都是早上来,临近中午的时候,牧场便没有那么忙碌了。
诸星团为赛罗重新上药包扎,用棉球为他仔细清洗打理。
赛罗看着他伤处沾染的蓝色粒子形态的血迹陷入沉思。
他应该庆幸诸星团看不清色彩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这对他和诸星团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到地球做一个观测员肯定是要比开牧场轻松的多。赛罗的目光投向角落那架已经落尘许久的天文望远镜。仰头看着认真为他处理伤口的诸星团,心好像被什么刺痛了一下。
是啊,失去对色彩的感知,又如何去探寻那美丽的星云。
……………
“生命果然是神奇的东西,你这个小家伙也是一个奇迹。”诸星团揉揉赛罗的脑袋,没想到才一天,这只小幼兔就恢复精神了,这样下去,很快就能痊愈。
诸星团此时才觉内心稍有安定。
……………………
“不如,也给你起个名字?”
“?!”赛罗一个警觉,耳朵突然竖了起来。想起早上那只叫小花的边牧,他整个奥内心都在抗拒。
他用前爪将耳朵扒拉下来捂住,生怕听到从诸星团口中说出什么丢奥的词汇。
“就叫:真。你看如何?”
赛罗轻轻晃晃耳朵,趴在诸星团的怀里。好吧,起码比刚刚那个地球人给宠物取名要有水平的多。
前提是他知道马场上那匹马叫猎户,那只鸣晓的公鸡叫七宿,还有那边的奶牛叫天牛星的话。他就会发现,单一个“真”字,是诸星团唯一没有以群星命名的方式赋予他的特例。
……………………
赛罗盯着诸星团描摹的那一方画纸,在边角处踩下了一个小小的爪印。
诸星团只是笑着拎起他的后颈皮,将他放到一边。
“真,去另外一边玩。”
再一次被奥特赛文提溜着后颈皮送到一旁的赛罗蹬腿抗议。他也只是想看看诸星团到底在画些什么。
好不容易恢复了行动能力,他又怎么能在那里坐的住。
啊,没想到兔子的弹跳能力会那么好!要不是奥特赛文盯着,他觉得他完全可以在空中来个720度后空翻然后完美落地。
诸星团看着那过于有活力窜上窜下的小幼兔,轻轻摇摇头。在之前,他是怎么产生那种它是乖巧型兔子的错觉的。
……………………
那射线应该是有时效吧,总不能一直顶着这个样子。
这是他流落牧场的第四日。
月光盈盈洒向屋内,照射在赛罗的身上,泛起白色的微光。
周围的一切慢慢缩小,他的视野也渐渐拔高。借着窗棂投下的月影,他看向自己拉长的影子。
变回来了。这是他的拟态人间体。
好在,这间农舍与诸星团居住的那一间还有着一些距离。赛罗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门,独留下那只鸣晓的公鸡呆愣地看向从幼兔变成少年后离去的背影。
这一幕这在它的鸡生中,显然是相当炸裂的。
……………………
离开了吗?可能,它也有自己的事要去做吧。虽然没有道别,但最起码伤已经好了。
那只幼兔或许本就属于自然,他只不过是那个小生灵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没有道别的离别,反倒不会太过于拨动心弦。
诸星团是喜欢骑马的,比起吉普车这种需要不可再生动力能源为驱动的交通工具。他更喜欢浑身散发野性的烈马。
既可以舒缓焦躁的心绪,也可以在马背上肆意畅想未来与连接那戎马半生的过去。
马场外,正立着一个少年。他趴在围栏之上,眸中闪着微光,似那夜空之上亮眼的星宿贪恋少年的双眸,而将星河洒落其中。
少年的眼眸,是黑白的世界中最美的色彩。
“会骑马吗?”
少年摇摇头,有些落寞地站在那里,身影中带着一丝孤寂。
“我教你。”鬼使神差的,诸星团对少年感觉到一丝亲近。
“真的吗,谢谢大叔。”少年的眼睛骤然亮了,诸星团回答少年的话,“当然可以。”
“做的很棒,悟性很高。”
“嗯,再来……”
飞扬的少年最动人心,奔跑的时候,就像穿过了光阴。
即便是空旷的马场之上,也有着人间烟火的喧嚣。
天色渐沉,天空中,乌云翻滚着,奔腾着,从四面八方漫过来,整垛整垛地堆积,越来越密。
以诸星团的经验,这里即将迎来一场秋雨。
但少年却不见离开。诸星团寻问少年,少年回答他,说自己叫诸星真,是个无家的浪客。
“浪客?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少年,在外流浪?”
诸星真不敢抬头去看诸星团的眼睛,其实他的年龄换算到地球孩子的年龄还是挺小的。
“诸星真……这名字也是特别。”诸星团未免又想起那只未曾道别离开的幼兔,是巧合吗?
他将脑海中奇怪的想法甩开。显然不可能,建国之后,动物不许成精的吧?
“先跟我回去,要下雨了。”
“好,谢谢大叔。”诸星团看着诸星真的笑容,嘴角也扬起一个微笑的弧度。
他不禁想起那个光之国在竞技场的少年。他们已经在地球驻守结界近二十年之久,不知道赛罗那孩子怎么样了。
屋外滂沱的大雨,淋不尽万家灯火,也冲不走一位父亲对孩子的无尽思念。
白炽灯的光辉打在桌上,诸星团将纸铺展开来,将铅笔削尖,在纸上绘制着什么。
大叔又在画图。这一次,诸星真坐在另外一侧,撑着下巴看着在绘图的诸星团。他不禁在想,果然还是人间体更为方便,最起码不会被大叔拎着后脖颈随处乱放了。也可以看看,大叔都在画些什么。
奥特赛文不愧是恒星观测员,绘制的线条极为稳当,笔尖勾勒出一条条完美的弧度,旁边的橡皮在他这里,反而成为了一件方正的摆设。
……………
但是诸星真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诸星团画的并不是星图,他眨着眼凑近一瞧,奥特赛文画的,好像是……光之国?!
如果仔细去看,诸星团旁边摆放的草稿纸上,绘制着各种光之国的场景。
有繁华的街市、训练学校、等离子火花塔、竞技场……一系列标志性的建筑。
仔细看去,画中隐隐还有着用铅笔描绘出的几只奥的样子。
………………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想听听看吗?”诸星团见诸星真看的入迷,或许地球上的小孩也会对他们的故事产生好奇,就如同赛罗会好奇地球上的故事那样。
诸星真点点头,他隐隐觉得,好像奥特赛文讲的故事,有一些,是他不知道的。
………………
“这个故事,发生在距离地球很遥远的M78星云,那里有着一个光的国度——光之国。”
诸星团向诸星真介绍着光之国的由来,以及那场跨时代的战争。
“如同一场博弈,怪兽墓场发生动乱,兽潮接连来袭。那个国家,迎来了一场为守卫文明长达千年的抗争。”
那场战争,是他们上过的历史课,在赛罗的印象中,他记得战争似乎持续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从保育院到奥特训练学校,他的生活,无非也一直受到战乱的影响。
…………………
“但就是在这样一个混乱的时期,一个小生命,悄然走进了这位红族战士的生活中。”
诸星真的瞳孔猛然收缩,也就是说,奥特赛文,其实是有孩子的?
他觉得自己呼吸突然加重,仿佛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诸星团的故事还在继续。
“红战士并没有做好迎接他的准备。生于这样一个战争时代,对一个孩子来说,过于残酷。但那个孩子的降生,又给他带来了新的希望。”
“守护好那个孩子,守护好光之国,是那个红族战士最终的夙愿。”
“那后来呢后来那个孩子怎么样了?”诸星真略显焦急地问道。
光之国现在一片祥和,肯定是没事的。但他却从未听说奥特兄弟有谁有孩子这件事。
“为了平息这场战争,他们明白,唯有以战止战。红族战士毅然上了战场,但战火却波及到了房屋。
诸星团捂了捂心口的位置,那个场景,到现在,他依旧记忆犹新。
“差一点,那个孩子的奥特胶囊就会破碎。”
“他差一点就失去了那个,他最爱的孩子。”
“战火从未停歇,而红族战士更是四处树敌。不得已,他将那个尚在奥特胶囊的孩子托付给了保育院。希望他可以远离战乱,能平安长大。”
诸星真握紧的拳手指关节渐渐泛白,他带着期冀问道:“那个孩子在您所讲的故事中,叫什么名字?”
诸星团回答道:“ZERO,红族战士,希望他可以超越极限。而ZERO,有着无限的可能。”
诸星真坐在一旁,一直保持着沉默。屋外的雨声淅淅沥沥,仿佛敲打在他迷茫的心上。冲刷着,他那隐于迷雾之中的过往。
他看向一片朦胧的雨夜,也不算迷茫吧,至少他知道,他一直是有家的。
他已经理清了故事的主角。那个红族战士,就是奥特赛文,而那个孩子,则是他。
“既然您写的这个故事,发生在千百年前,现如今,千百年时光过去了,战争应该早就结束了吧……”
诸星真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我想知道,那个红族战士有没有将他的孩子从保育院认领回去,还是说,那个红族战士,已经没有想认回那个孩子的打算了?”
诸星真抬眸望着诸星团,他想得到一个答案,一个由他亲口说出的,最正确的回答。
“不,红族战士一直都牵挂着他的孩子。但他……一直没有勇气去相认。”
千年的时光,是多么漫长,时间足矣洗刷掉一切的期待,却始终无法给他带来相认的勇气。
即便是面对强敌,陷入绝境,奥特赛文都可以临危不惧。但他却一直没有勇气踏出那一步。
“他是一个好战士,但不是一位好父亲。”诸星团最后,还是只说出来这样一句话。
“确实不是一个好父亲。这就是这个故事的结局?我不喜欢这个结局,这对那个孩子来说,太过悲哀。”
即便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他依旧为此感到不值,更何况,他就是奥特赛文说到的那个孩子。
“您有没有想过,这过去的千年时光,他一直在期待着,能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您编写的那个故事,本应该有着一个最完美的结局。”
“那你说,那孩子会不会怪他的父亲。”
诸星真看着诸星团的眼睛,坚定回答:“不,谁又会拒绝一个爱他的老爹,和一个有家人在的家呢?”
“团大叔,可以给我一个拥抱吗?”
诸星团点点头,张开双臂将诸星真囿于臂弯,他再也无法忽略那孩子眼角闪烁的晶莹。
“谢谢。”
…………………
秋雨之后的空气,显然更为清新,夹带着大自然的气息。
即便是浪客,也会有厌倦流浪的时候。诸星真表示,如果可以,他愿意 留在诸星团的牧场工作。
……………
“你也喜欢这里的星空吗?”晚间,诸星团和诸星真一起倚在栅栏上抬头望向布满繁星的夜空。
“看,那颗最亮的星星。那里就是故事中红族战士的故乡。”是他的故乡。
赛罗顺着诸星团的手指方向看去,奥特之星在天际闪烁着耀眼的光辉。轻喃道:也是我的故乡。
………………
此时的光之国气氛有些凝重。听警备队成员汇报,在宇宙巡查时捕获一只马格马星人。他的身上,揣着一只红族战士的冰斧。
“那是,赛罗的冰斧!”泰罗一眼便认了出来。赛罗的冰斧,怎么会在马格马星人的身上!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必须严查。
马格马星人正蹲在审讯室,他实在不明白,他就只偷了个科技局,罪不至于一直给他压着不放吧,东西都还回去了,怎么还给他留在这。
他宁愿去宇宙监狱也不要待在光之国的审讯室啊,这里到处都是光,太过晃眼。
“我真不知道啊,你们光之国丢了小孩,和我有什么关系。”
马格马星人不知解释了多少次,这群光之国的奥怎么就非让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他也祈祷赛罗能快点自己回来,起码给他一个清白,他真的不拐小孩儿!
…………………
再调用一次治愈光线,应该就能让老爹的眼睛恢复了吧。
他一直记得奥特赛文被光线伤到眼睛这件事,再怎么说,治愈光线都是最基本的,即便要用到他的本源光能,他也要去做。
奥特赛文爱着他,而他又何尝不是爱着他的老爹呢?
爱这个字,说起来着实绕口而又复杂,对于赛罗来说,更喜欢实际的行动。
诸星团看着面前恢复色彩的世界,那一瞬间还是有些呆滞的。他看向诸星真的方向,眼中的神情晦暗不明。
从一开始他就有所感觉,这个孩子身上,似有着和他同源的光。
但此时不是细究的时候。
佐菲的奥特签名在天空亮起,日比野未来驾驶GUYS的探查战斗机到了神户的海面。一场战斗的信号就此打响。
希卡利也通过数据分析,发现赛罗的行踪,正是地球。
……………
赛罗是在奥特兄弟被困南十字星的时候变身的。他当时的光能更是所剩无多,红灯也在急促地闪烁,只知道他的家人遇到危险,他不能袖手旁观。
“赛罗?!”奥特赛文显然要更为焦急,赛罗怎么会在地球!
梦比优斯也再次坚定信念变身战斗,“坚定信念,将不可能变成可能,这才是奥特战士。”
这不让人省心的孩子。泰罗和佐菲二奥带着光能急匆匆向地球赶去。
并在紧要关头,为众人恢复了所需的能量。
最后的最后,有着泰罗和佐菲的加入,众人合力消灭了萨乌鲁斯。
“信念的力量会化为勇气。”这次地球之行,赛罗学到了很多。
赛罗是在银十字醒来的,当然,陪着一起躺的,还有奥特六兄弟。
……………………
后来,赛罗问起奥特赛文在地球时他画的那个画册,“老爹,红族战士最后有没有将他的孩子认回去啊。”
“当然。”
显而易见,故事有着一个完美的结局。
黑暗之中也有点点繁星,就像风可以吹散到四周,跟随着星光,你会找到回家的方向。
…………………
“话说老爹,那个等离子火花看起来亮亮的,很好摸的样子。”
“赛罗?!”
“不不不,我可不想变成下一个贝利亚。黑不溜秋的一点儿也不好看。对了老爹,我去找雷欧师父训练了。”
赛罗挠挠头,看着面前的奥特赛文。
“怎么还不去?”
“其实吧,我还想再抱一下。”
……………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