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逵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好,连忙解释道:“臣并无此意,不敢对殿下不敬,只是这内官的事,臣还在考虑……”
“啪!”
朱厚照再度一拍桌子,语气凌厉地说道:“你特娘的是不是搞错了!我今天来不是跟你们商量的,老子是来安排工作的!”
“苗逵,这御马监是你苗家的?还是谁家的?”
这话可太严重了,苗逵终于退后两步,跪下说道:“自……自然是皇家的。”
“说得好!我安排我家的东西,你现在不同意,是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觉得,我父皇醒了,你有靠山了,就可以不把我这个太子放在眼里了?”
苗逵连忙回道:“臣不敢……臣不敢……”
苗逵心里也有点吃惊,他确实有这种想法,没想到太子这么快就看穿了自己。
朱厚照微微一冷笑,“不敢,你不是已经敢了!”
“整个皇宫谁不知道汪直是我的人。
你让手下人搞小动作,今天还当着我的面,想给他难堪。
你当我这个太子是泥捏的!”
“你以为我父皇醒了,你腰板就硬了?
还是觉得你这些天抓这个整那个很威风?
你忘了是谁给你这个权力的!是谁镇压住百官的!”
苗逵愚蠢的脑袋里,终于转过弯来了。
对啊!要不太子,自己那能有今天的威望。
皇上做主的时候,是最反对滥用酷刑的,自己基本上没有发挥余地。
苗逵想明白之后,开口说道:“臣知错,臣知错。”
朱厚照满脸严肃,走到苗逵的面前,轻轻说道:“你觉得,父皇醒了,你就有资格跟我做对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父皇醒了,有人给你撑腰了,也有人可以罢免你了?”
苗逵这才如梦初醒。
对啊!皇上昏迷的时候,虽说没人给自己撑腰,但自己是皇帝亲自任命的司礼监掌印,也没有人可以合法地换掉自己。
但现在皇上醒了,这两种可能都会同时存在了。
朱厚照继续在苗逵面前轻轻说话,如同恶魔低语。
“苗公公,要不然你就去父皇那告我的状,看看你比何鼎,李广如何?”
何鼎,李广,都是弘治皇帝之前最信任的大太监。
何鼎忠,李广奸。
但无论忠还是奸,两人都被处死了。
朱厚照这是赤裸裸地威胁了,你觉得自己很受宠?那你比得过前面那两位吗?
你要是不听话,咱俩就斗一斗,看看皇帝是偏向你这个司礼监掌印,还是听他亲儿子的。
这两个名字一出来,苗逵是彻底被吓住了,连忙叩头求饶,“臣……愿听从殿下安排,从今往后,不敢再有异心!”
朱厚照这才继续说道:“苗公公,那这酒还喝吗?”
苗逵赶紧跪着用膝盖前进,跪行到桌前,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朱厚照这才脸色一变,语气不屑地说道:“哼!不知死活的东西,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这是故意要在苗逵面前耍一耍威严。
因为自己马上就要出征了,打仗可不是一个轻松的事,是一个极其复杂的军事工程。
他现在要保证后方绝对的稳定。
御马监可不是个普通的内官机构,他是可以参与后勤保障,军事调动等一系列工作的。
交给苗逵这样的废物朱厚照当然不放心。
交给汪直又担心被苗逵掣肘,所以他必须要来压一压苗逵。
其实就算现在苗逵嘴上答应,往后使绊子也是肯定的。
但只要不闹的太过分,这反而是朱厚照更愿意看到的。
因为以汪直的能力,如果自己全面倒向汪直,他一旦做大,内廷就有可能变成他的一言堂,汪直也有可能蒙蔽自己。
当太子嘛,当然不能仅仅以自己的好恶做事了,任何时候都要考虑平衡问题。
就在朱厚照教训完苗逵以后,屋里的另外两人,心思却各不相同。
汪直是个很聪明的人,他昨天知道太子决心保他之后,已经彻底放心了。
他明白太子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苗逵肯定会被打压的,自己掌握御马监是铁板钉钉的事。
所以今天无论苗逵说什么话刺激他,他都无动于衷,因为他知道,结局早就注定了。
而刘瑾站在桌子后面,一张老脸都要乐出花了。
虽然今天四个人中间就他站着,可他知道,其实在场这三个太监里,话语权最重的人,其实是自己。
因为这俩人虽然官职比自己大得多,可自己是太子的贴身太监,是最靠近太子的人,靠近太子就是靠近权力。
刘瑾心里乐滋滋地想到:“你们再有本事,官职再大,对太子来说,那也是外臣,只有我才是太子最忠心的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