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见绯烟走了,这才进屋:“姑娘,这绯烟又找你做什么了,一会哭一会笑的,婢子总感觉她图谋不轨,您可要当心些。”
叶清歌怅然一笑:“她确实是图谋不轨......”
“姑娘,裴护卫来消息来,孙将军被圣上赐了鸩酒,已经死在了狱中,孙家被玄武司抄没后,十岁以上男丁都发配到北境去了。”杏儿凑近她小声说着。
叶清歌手一抖,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茶水,看着杏儿愣了半天,才吐出几个字。
“他.....他是罪有应得!”
她虽然有心理准备,可这一天到来的时候,她还是会心痛,哪怕孙骁千错万错,哪怕自己再恨他,可在她儿时的记忆里,孙骁终是个慈父。
教导她念书写字,带着幼小的她策马奔腾,为她做木马,给她梳头扎小辫,这一桩桩一幕幕,凭时光如何流转,都无法抹去她的记忆。
或许,便只当她的爹爹也随着那场大火而去了。
谢长云也信守承诺,留了他一具全尸,也留了孙家满门的性命。
她还能要求什么呢?
杏儿看着强忍住泪水,身体止不住发抖的叶清歌,也不觉的红了眼眶,上前抱住她:“姑娘,你想哭便哭出来吧!”
叶清歌没有哭出来,她知道自己与孙骁的父女缘分,早在十二年前,他任由凤卿卿把她送走时,就已经尽了......
沉默许久后,她方才道:“杏儿,你告诉朱颜,孙家那些孩子和孙老夫人若是没有别的去处,就接去慈济园吧,只是,不要做得太明显。”
杏儿替姑娘不愤,那些孩子们年幼不经世事,都是因着父母连累,收就收了,可那孙老夫人是个什么货色,从前看不起姑娘和夫人,百般刁难夫人不算,还让孙将军休了夫人,这样的老妇,还管他做什么。
她心有不甘:“姑娘,你还管他们做什么,他们可从来都没拿你当过家人看待,您忘了夫人和小公子去了以后,老夫人可是把您丢在柴房,任由你自生自灭,您还为此差点病死了.......”
杏儿此言倒是令叶清歌回忆起那些不堪的过往,那场大火过后,她的亲祖母不知听了谁的挑唆,一口咬定是她纵火烧了孙家,害死了母亲和弟弟,把她关入黑漆漆的柴房,任由她自生自灭。
“罢了,先让她们吃点苦头吧!”
倒也不是叶清歌非要报这个仇,而是得让她认清现实:“让人盯着一些,到万不得已之时再帮她们。”
杏儿点头应下。
过了那么多天,叶清歌想起狱中那一幕,还是有些不适。
“杏儿,你可知孙骁为何要当着我们的面勒死琳琅?”
“婢子不知,难道孙将军是想让琳琅给他殉葬?”
杏儿能想到的也只有殉葬,她原只当孙骁是心狠手辣,冷血无情,怎么说琳琅也是伺候了他大半生,为他生儿育女之人,竟这么能下得去狠手。
叶清歌把玩着娘亲留给她的玉镯,幽幽道:“他是想我欠她一个人情,把孙家老弱托付于我.......”叶清歌自嘲一笑,她这个生父,确实冷酷无情,也盘算得精。
“他就是看准了侯爷不会同我和离,还拿准了我不会对孙家老弱视而不见,又怕琳琅泄密,这方下那等狠手。”
“他也太狠了吧!”杏儿如今想起那一幕,只觉浑身起鸡皮疙瘩。
看着琳琅死前那惊愕的表情,她怕是怎么都不敢相信,朝朝暮暮处在一起的枕边人竟对她下此狠手。
“去找朱颜吧,同她一起安顿孙家人,就以你曾经孙家人的身份,不会惹人怀疑的。”
“婢子知晓了。”杏儿应声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