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其好用一柄无鞘的白色短剑,便得了这么一个尊称。
相较于年岁不小的贾子钰,那乌远可称天之骄子,年不过五十,便已是金丹修士,实力强悍。
非但如此,此人为人忠厚,虽生的相貌魁伟,却是一个再和善不过的人。
记得当年此人未发迹之前,在家中不受待见,时常被苛虐。
本以为修行有成之后他会报复回来,却不想乌远不仅没有这么做,还竭力扶持,如今乌家在京城也算站住了脚跟,从小门小户一跃成了仙家贵门。
知道这些往事的人,无不念起纯孝。
见众人如此反应,陆羽也明白这乌远份量不小,心中对接下来的行动更加放心。
贾子钰的目光则着重落在陆羽身上,观察他对于此事的反应。
他嘴上虽是那么说,可那白刃乌远,其实并不单单为了恶诡而来,更多的则是代阁主派过来防备陆羽的。
每每想起代阁主所言“大祸将起,必小心行事之言”,贾子钰便忍不住心生慌乱。
再念及连号称金丹内卜算第一的大司命姜明都算不清楚前路,心情更是变得凝重。
只不过,不管这“大祸”会从哪开始,该做的事却不能停下。
贾子钰坐到陆羽下手的位置,双手轻轻下压,便将满堂的声音压了下去。
他先派了两三个紫府到门外戒严,随其清了清嗓子,问道:“牧阁主,我闻那恶诡化身已经吐口了,不知他说了些什么?”
牧云忙道:“正是如此。昨夜我等为了防止被那魔修以神识秘法诓骗蛊惑,便奉命请了天宫狱神下界,主导审讯之事。待到天将明之时,狱神大人便传来了好消息。
原来那恶诡魔修自从被问天剑仙打成重伤之后,这些年一直在西南十万大山中潜藏着。他受伤极重,几乎到了陨落的边缘。问天剑仙修为高绝,留下的剑伤几百年也不见好。
正是为了治疗伤势,这魔修才不得不从藏身之处出来,以秘法引诱赵家之人堕落。本来有赵家为其帮凶,他可以安心藏匿,借魔修名义掳走云中城人口,徐徐图之。
但由于几月前那场行动,如今南中郡魔修数量已经大大减少了,即便是赵家有赵政在问剑阁中做长老,却也没有太多机会行动。这段时日以来,不仅伤势丝毫没有见好,反而因为缺了血食又有恶化。
这魔修本就琢磨着动手,却不想赵家公子赵伯符行为愚蠢,漏了行藏,因为担心问剑阁围剿之事,这才不得不铤而走险,准备吊人手过来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他却是没料到我们问剑阁动作这么快,没等他布置完毕便先打上门来。”
牧云说罢,李鹏也补充道:“虽然我等昨日将赵家那伙子魔修全部处理了,可那恶诡在十万大山内其实还养着一小批人手,都是那些因为几月前清风门围剿行动幸存下来的魔修。
昨天晚上,他还派了一人进城探查情况,却被我们的人正好撞见,如今已经悄悄坠在后面,看能不能跟着他追到老巢去。”
贾子钰闻言笑道:“这么说来,若是这次我们功成,那南中郡岂不是群魔皆死?”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大笑出声,似是看到了南中郡海晏河清的场景。
陆羽高坐上首,将众人神色全部收进眼中,却见牧逸风表情有异,似乎在担忧什么。
他屈起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两声,清脆的敲击声顿时引起了众人注意。
贾子钰问道:“陆兄若有事,但说无妨。”
陆羽对他点点头,笑着道:“按理来说,我是外人,问剑阁内部事宜轮不到我来多嘴……”
贾子钰、牧云等人连忙“诶”了声,都说陆羽外道了,有如他这般的阵法宗师帮衬乃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再不会有向外推的道理。
又有人说,昨日若无陆羽帮衬,云中城说不得便要因为金丹交手而夷为平地,怎会这般忘恩负义?
漂亮话不要钱似的从他们口中说出,连还在酣睡的白浅都被惊醒了。
感受到道袍大袖中传来的不耐烦心绪,陆羽轻笑两声,抬手止住了众人,接着道:“刚巧我作为外援要参与这次行动,便稍稍说上两句,也希望咱们的行动尽善尽美。”
众人齐声道:“正当如此。”
陆羽道:“方才我见大家气势如虹,兴致盎然,只看到了我们如今占据优势,却似乎没有考虑到恶诡那边的情况,这才想着提醒一二。”
说着,他抬手指了指坐在末尾的牧逸风,道:“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他应是负责追踪那进城魔修事宜之人。刚才大家皆在欢庆,却见你面带忧色,却是不知道有什么事情,不妨说出来让大家听听,也好防范于未然。”
后面这话,便是对牧逸风说的了。
陆羽话音未落,贾子钰、牧云等人便齐齐看向牧逸风。
方才在大厅中时,牧云听他汇报到一半,刚巧见陆羽到了,没有听完整。来到这议事厅后又因为实力大涨而将此事忘了,此时得了陆羽提醒才想起,对牧逸风道:“既然陆前辈都张口了,风儿你便说吧。”
“遵命!”牧逸风一拱手,恭敬应道。
若是没有这句话,这一屋子不是紫府就是金丹的,这里再没有他小小的一个筑基开口的份儿。
岂不闻机事不密祸先行之道理?
能够在这里旁听,已经是看在他跟了此事全程,且是牧云这问剑阁主亲子的份儿上了。
常人面对众多修为高深之人,或许会方寸大乱。
但牧逸风常年身处京城,更得李鹏亲自教导,往常打交道的不是同辈天才便是前辈高人,因而此时心中毫不慌乱。
他镇定自若的起身,先对众位前辈行礼后,开口道:“属下跟随那进城探查情况的魔修半夜,竟从他那里听到一个不得了的情报,因为关系重大,这才连忙赶来汇报。”
牧云大手一挥,道:“不要废话,挑紧要的说。”
牧逸风点头,果真将这些话舍到一边去,接着道:“属下听那人在与人接头时道‘也不知如今我们又有了几位紫府’,那接头人闻言却道‘这些也是我们这些小鱼小虾能够操心的?’
那人又道‘怎能不关心?难道你就不想一步登天?明明都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将死之人,凭什么他们能够成为高高在上紫府,咱们就只能做这些偷鸡摸狗的小事?’
……”
牧逸风叙述时,将对话者的语气模仿的惟妙惟肖,令在座的众人都能从中听出弄弄的羡慕嫉恨之意。
他虽话未说尽,可众人哪能听不出其中包含的意思?
贾子钰更是联想到昨夜在赵家时,那些气势暴涨,突然就成了紫府的黑袍魔修。
难道说,这恶诡真的能够批量制造紫府修士?
倘若真是这样,他们这些刻苦修炼的人岂不成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