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世庭这么好的人,要是在现实生活中也存在就好了!”
“呜呜呜……正磕的上头,结果闻到了BE的气息……”
“楼主,我大胆猜测!你在梦中经历的一切,可能就是你的上辈子。正所谓因缘际遇,自有定数。”
……
欢迎看着这些千奇百怪的留言,又回想起舒华的话——
“也许这个梦对你的人生有别的意义。”
是啊,一直以来,这个梦里除了太爷爷,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人,那就是曾世庭。
自己不该因为梦境没有改变现实,而否定梦中所经历的一切。
或许这场梦就像一把钥匙,它通往的结局能够打开一个像潘多拉般的魔盒,只是这盒子里究竟是什么呢?
看来只能自己亲自去揭晓了。
*
想到这里,欢迎躺在床上。
这一个礼拜都在忙着解决现实生活的麻烦,一直没有入梦,顿时一股思念之情涌上心头。
欢迎翻了翻札记,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眸。
窗外,庭院中的曼珠沙华开得蓬勃而娇艳,卷曲的花瓣被晚风吹起,盘旋着打着圈,最终化作一片鹅毛大雪。
民国十六年,迎来了入冬的第一场雪。
*
欢迎睁开眼眸,面前赫然一张小脸,正是捡大!
不,准确地说是官长生。
官长生见她醒了,立马激动道:“师父,你可算醒了!”
欢迎目光涣散,觉得头有些痛:“我睡了多久?”
“哪里是睡呀!”
官长生急忙道:“师父,你被做棺材的木材给砸晕了,高烧不退,都昏迷好几天了。”
“是吗?我说头怎么有点疼……”
欢迎揉着脑袋问:“曾世庭呢?”
“曾老板出去给您买药了。”
欢迎瞥见窗外,院子里雪白一片,鹅毛大雪像帷幕一样从天而降。
她翻身下床,来到窗边驻足,“居然已经下雪了。”
长生道:“是啊师父,今年一下子就入冬了。”
欢迎在心里盘算,自己虽然一周没有入梦,但是梦里的时间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看来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逝并不对等。
她看着外面的雪,突然心情舒朗,披上夹棉的袄子,跟长生来到了院子里。
长生很担心:“师父,你身体还没好呢,不需要好好休息一会儿吗?”
欢迎揉了个雪团打在他的胳膊上,哈哈大笑:“你看你师父我现在活蹦乱跳的,休息什么休息啊,以后死了有的是时间休息呢。来,跟我打一场雪仗!”
长生毕竟还是个孩子,经欢迎这么一说,也顿时玩心四起。
他也搓了个雪团,扔了过去。
两人在毛绒绒的雪地上追逐奔跑,玩的不亦乐乎。
这一刻,欢迎突然意识到她并不是什么都没有改变。这段日子,她把捡大当成了自己的太爷爷,二人的相处弥补了欢迎在亲情方面的缺失,这是不是也是某种程度的改变呢?
她又回想起谭姨之前说过,所谓亲人不一定要有血缘关系。
或许在这场大梦中,她自己重新定义了什么是亲人。
两个人打了三个来回,雪地里全是二人大大小小的脚印。
欢迎吸溜了一下鼻涕道:“长生,我们来堆雪人吧!”
“好——”
“长生,堆雪人的诀窍就是,要用手拍实雪球,不然雪人的脑袋就要散架了。”
“好的师父!”
*
就在两个人合力堆雪人脑袋的时候,院子里的大门吱呀一响,曾世庭回来了。
他见状快步走过来,给欢迎披上自己的外套,眼底满是担忧:“你都恢复好了吗?怎么突然下来玩雪了?”
面对曾世庭的询问,欢迎没有说话,因为她看着这张朝思暮想的脸,只觉得无比眷恋。
欢迎踮起脚尖,一把抱住了曾世庭,扑进他温暖而坚实的怀抱里,那股好闻的药草香气顿时弥漫在鼻尖。
曾世庭忙问:“你怎么了?”
欢迎喃喃道:“我想你了。”
长生看见这一幕,害羞地别过头,知趣地走开了。
*
一楼的屋檐下,欢迎跟曾世庭并排坐在门槛,分享他刚买来的烤红薯。
欢迎搓着手,扒着皮:“太烫了。”
曾世庭接过来,慢条斯理地帮她剥好,然后递过来。
欢迎竖了个大拇指:“你不怕烫吗,真是无情铁手啊。”
曾世庭看着她宠溺一笑。
欢迎捧着热乎乎的烤红薯,吹着气咬了一大口:“真好吃,果然下雪的时候就要吃烤红薯。”
曾世庭看她食欲大振,状态也不错,便放心下来,转言问道:“你之前说要让捡大叫长生,我以为你在说笑。可是我方才进门时听你叫他长生,以后捡大就叫长生了吗?”
“是啊,他以后就叫官、长、生。”
曾世庭疑惑不解:“可你不是说官长生是你的远房亲戚吗?你不找他了吗?”
欢迎啃着烤红薯:“嗯,不找了。”
“可是……”
曾世庭好奇地问:“你之前不是说要和官长生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吗?”
欢迎捧着烤红薯的手微微一顿。
她仰头看着这漫天大雪,联想到了海边那场美轮美奂的落日,好像忽然顿悟了什么。
人生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此时此刻。
再也没有比下雪天坐在屋檐下,跟心爱之人吃烤红薯更重要的事情了。
欢迎偶发感慨,情不自禁道:“所谓重要的事情,不就是——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曾世庭默契对出下半句:“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二人彼此对视,相视一笑。
刹那间,欢迎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这场梦的意义。
正是因为知道眼前的一切都会结束,所以才会更加珍惜此时此刻。
——而人生不正是如此吗?
我们都会魂归大地,眼前的一分一秒,难道还不值得我们珍视吗?
梦境会结束。
人生也会结束。
正是因为知道会结束,所以才该想清楚如何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