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还是尽力整出些波折,提议要举办一场圣神决斗来决定最后的勇者。阿甘尼毕竟是凯尔撒有数的高手,其他几位大多身居要职不能下场,同时还有四大家的高手和一位往届冠军作为裁判,在所有选手都没有胜意的情况下,他想过分放水落败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这提议被通过了。”
“所以他们用了什么办法让你赢的?”
“……家人孩子的未来。“巴顿的大手遮住脸庞:“还有挚友,至少是曾经挚友的背叛。”
“听来令我倍感同情。”于谦罗面无波澜:“下次路过凯尔撒,有机会帮你宰了他。”
“感谢你的好意,但不必了。”巴顿收敛情绪:“客观地说,用我的命换家人的幸福,并不算亏本……即使我还在家里,起到的作用也是一样的。”
“现在杀了阿甘尼反而对你的家人不好是吧。”于谦罗的表情如同半夜被产卵的蟑螂吵醒:“被害者的利益和加害者的利益被捆在一起了,真是令人作呕的局面。可你又怎么能保证霍辛家信守诺言呢?这种秘密协议可没什么公正力量可以维护吧?”
“这……对他们来说只是蝇头小利呀,何必为此损害大家族的声誉呢。”巴顿的声音越说越小:“阿甘尼,阿甘尼也算是个挺好的人,怎么会不守诺言呢?”
“不是有理由相信,而是不得不相信么。”于谦罗心想。
“也罢,事已至此,先吃饭吧。”于谦罗取来蜂蜜和蜂蛹架在柴火上,往嘴里塞入一截不认识的青瓜。
巴顿像是沉溺于回忆,许久没有开口。
“其实不必在我面前如此拘束。”于谦罗含糊不清地说:“让我们把话说开,坦诚相见——你其实压根不准备去挑战魔王是对吧。”
“!”巴顿一惊,猛地抬头看向于谦罗。
“看先前表露的能量强度,你大概已经走完剩下的地区,下一次传送就是灰堡了。此时你碰巧见到了我,觉得于谦罗这种传闻中刚正不阿,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肯定不会落下同伴。于是你认为不得不违背初衷,要被带去灰堡送死了。”于谦罗悠然道:“所以才会见到我就跑,发现逃不掉时脸色难看得像个死人。”
巴顿的脸色难看得像个死人。
“然而妙就秒在——”于谦罗拖着长音,钓巴顿胃口:“俺也一样!”
“?”巴顿不解。
“即是说,我已经大彻大悟,痛改前非,迷途知反……”于谦罗一口气念了十来个近义词:“和你一样,决定不去灰堡了!”
“哈?”巴顿呆若木鸡,无法理解自己听到的信息。
“所以我俩现在的剩余寿命是数十年,而不是数十天。”于谦罗拍拍巴顿的肩甲,响声颇为清脆:“你大可放松心情,把那苦瓜脸揉开,和我一起喝酒吃肉,享受人生。”
于谦罗兴致上来,又胡乱拼接几句不合时宜的古文,以消解早六被拽起来背书的痛苦回忆:
“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
巴顿听不懂于谦罗在鬼叫什么,但他终于理解了对方不准备拉他一起送死。
于是他也松弛下来,在于谦罗毫无韵味的吟诗声中,拿起一块蜂蜜放入口中。
几只家破人亡的魔峰报复地攻击着两人,但都破不了防。
被绑的结结实实的异形魔不甘地蠕动身体,发出怪异的叫声。
而于谦罗呢……他还在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