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清晨。

随着一缕阳光刺破黑暗，九元山脉中的黑铁山庄“活”了过来。

铛铛铛！

“小兔崽子们！起床干活！谁敢磨蹭，我一定把他屁股打开花！”

院子里，急促刺耳的铜锣声响起，管事粗鄙的喝骂着，周围的大通铺一阵鸡飞狗跳。

黑铁山庄是九元城附近的一个势力，以打铁为生。

大通铺是铁匠学徒的住处，一个房间住二三十人，环境污浊不堪。

脚臭汗臭熏人眼睛，磨牙放屁声声入耳，时不时再来个左右为男。若非亲身经历，一般人绝难想象。

韩峰来到这里数月，已经适应了环境。

睁眼起床，脚下传来麻痒，韩峰凝神一看，原来有个黑胖子正抱着舔舐。

哎呦声中，黑胖子被一脚踹下床铺。

打开枕头，里面是韩峰的破麻衣和草鞋。这东西若不放在身下，第二天一准找不见。

昏暗中，韩峰熟练且麻利的穿好衣服，向房门走去。

哗啦！

房门打开，晨光照在韩峰身上。

这是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穿灰色麻衣和破草鞋，长相普通，头发松散的系在脑后，瘦瘦的身体有些营养不良。

唯一的亮点就是还算干净，与大通铺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

新鲜空气吹在脸上，韩峰精神一震，他转头看向身后。

房间里，一群少年正乱哄哄的起床穿衣。

最里面，一个高大黑影四仰八叉，睡的正足。其他人挤在周围不敢靠近，形成一个无形禁区。

转身，出门，韩峰开始新的一天。

院子里，管事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少年们集合。

直到最后，一个少年光着一只脚，慌慌张张来到院子，迎面撞上了满脸横肉的管事，他吓得冷汗直流。

“鞋子……不见了”

少年低声解释，周围一群人一副看热闹的姿态。

“就你最慢！”

管事冷哼，一脚将少年踹了个狗啃屎。

少年皮肤被划破，流出鲜血，却不敢多说什么，站起身来，低着头进入队伍。

紧接着，管事开始指挥少年们干活。

劈柴挑水，生火造饭，烧炭打铁，这就是黑铁山庄学徒的日子，从天亮干到天黑，日日如此，夜夜皆然。

…………

“唉！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一个院子里堆满了小山一般的树干，旁边数个少年正在奋力劈柴。

说话的是个黑胖子，他叫李洋，是韩峰少有的朋友。

虽然嘴上抱怨，但李洋依旧干活麻利，一根根木桩被飞快劈成细条，码放整齐。

干不完活，就不是挨一脚那么简单了。

“我昨晚做了个美梦，你猜我梦到什么？”李洋擦了擦汗水，很快转移话题。

韩峰默不作声，手中利斧狠狠劈下！

啪的一声脆响，木桩被一劈两半，露出丝丝缕缕的银白色。

这是九元山脉的特产银松木，是烧炭的上好材料，当然劈起来也更费力。

数月前，韩峰初来乍到，劈柴不利索，差点挨了鞭子，还好李洋指点了些技巧，这才加快了效率。

“是红烧肘子！！我梦到了红烧肘子！抱着啃！那滋味……”

李洋舔了舔嘴唇，仍在回忆梦中的味道。

韩峰眼神怪异的看了李洋一眼，低头继续劈柴。

咕咕！

也许是受到红烧肉的刺激，李洋肚子传来声响。

时间已经接近晌午，早饭又是菜叶汤配剩饭，清汤寡水，如何能支撑高强度劳动？韩峰也感到腹中饥饿，如火烧一般难受。

李洋探头探脑，见无人注意，从怀中拿出一个杂面馍馍，掰开两半，递给韩峰。

“快吃！这是我偷偷从厨房拿的！”

“谢了！”韩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接过馍馍。

杂面馍馍颜色发黑，不知夹杂了什么根茎，闻起来隐约有一股土腥味味。

这东西放在前世，狗都不吃，如今却是宝贝。韩峰一口咬下，狠狠咀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