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她终于开口，声音低而缓，似乎带着些许试探的意味：“那……那你觉得苏苏怎么样？”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语调中带着些许羞涩，脸上也泛起一丝淡淡的红晕。

然而宁书涯并未察觉芮依艺的表情，反而更加困惑。

宁书涯疑惑地问道：“什么怎么样？苏苏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儿呀。”

“怎么了？”

“你们俩闹矛盾了？”

在宁书涯看来，芮依艺知性大方，苏悯温顺娴静，两个人应该相处得很愉快才对。

芮依艺低下头，目光微微闪烁，心中暗叹一声。

芮依艺斟酌着措辞，过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些许犹豫：“书涯，你喜欢苏苏吗？”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迟疑与压抑已久的期望，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宁书涯笑了笑，坦然回答道：“我从小没有兄弟姐妹，一直想要个妹妹。”

“现在，突然多了个妹妹，当然是很喜欢她了。”

他的声音温柔而真诚，眼中充满了兄长般的宠爱，似乎并未察觉芮依艺言语中暗含的含义。

芮依艺看着宁书涯真诚的表情，心中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般，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诶呀，这个呆子。

他难道看不出苏悯对他已经产生了异样的情感吗？

可是芮依艺自己又有所羞涩，没办法把话说的太明。

气氛渐渐沉默下来。

只有寒风在城楼间回荡，带着刺骨的寒意，如同她内心那份难以言说的惆怅。

……

过了半晌，芮依艺话锋一转，又开口问道，目光缓缓地锁定在宁书涯的脸上，“书涯，如果你喜欢的女孩儿要嫁人了，你会怎么办？”

既然关于苏悯的话题聊不下去，那就转向另一个自己心中迫切想知道答案的问题好了。

宁书涯微微一怔，眼神中带着几分惊讶，疑惑地转过头看向芮依艺。

依依今天很不对劲啊。

问的问题怎么都这么奇奇怪怪的。

而且这些问题和眼前的紧张气氛格格不入啊。

然而，看道芮依艺眼中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认真，宁书涯便深吸一口气，收敛心神，认真思索了起来。

他前世活了二十六年，整个心思都被读更好的大学，进更好的公司所占据，完全没有心思放在儿女情长上。

等到猝死穿越，他的执念顿消，才把前世的种种过往看得更清楚一些。

也是直到这时，宁书涯才意识到，自己一路上其实主动忽略了一些可能的缘分。

所以他偶尔也会假想一下，如果自己当年和某个女孩儿走到了最后，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宁书涯的目光缓缓移向远方，仿佛在茫茫风雪中寻找答案。

他嘴角浮现一丝苦涩的笑意，低沉道：“如果我喜欢的女孩儿真的要嫁人了，那就说明她心中没有我。”

“既然我不过是单相思罢了，又何必自作多情呢？”

芮依艺轻轻补充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隐秘的期待：“可是，如果对方也喜欢你，只是有什么苦衷呢。”

“苦衷？”宁书涯的眉头微微皱起。

自己生活的那个年代，早就不兴包办婚姻了。

谈恋爱全凭双方自愿，何来什么苦衷？

嗯。

也不一定。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一位叫国光的本科室友。

因为学业的关系，本科毕业后，国光的女友去了大洋彼岸读博士，而国光留在国内。

最后两人只坚持了一年，便分道扬镳了。

后面与国光聊及此事时，宁书涯总怀疑，他们分手的时候，两人之间大概还是对彼此有感情的。

远隔重洋。

这大概也算是一种苦衷吧？

宁书涯凝神沉思片刻，抬头望向芮依艺，语气郑重而坚定：“若是以前的我，大概会选择放弃。因为那时的我觉得，与功成名就比起来，儿女情长并不重要。”

“可是如果换做现在的我，只要我还喜欢对方，对方也喜欢我。”

“那么不管有什么阻碍挡在我们中间，就算拼上我的身家性命，我都要把她抢回我的身边。”

芮依艺闻言，眼中隐隐流露出些许亮光，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她目光微闪，心中却有些复杂，继续问道：“那……那你有喜欢的女孩儿吗？”

宁书涯沉默了片刻。

思索良久后，他才缓缓捏了捏眉心，摇了摇头，嘴角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喜欢的女孩儿？”

“其实我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什么叫真正的‘喜欢’。”

芮依艺微微低头，眼中的光芒又渐渐黯淡。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湘妃檀木笛，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失落，却又无从表达。

在第一次轮回任务时，自己多半不在前线战场，因此对战争的残酷并无过深体会。

而回到天元大陆后，她为了给团队带来更多价值，不仅努力修炼，还在国子监学习治国之道与军争之法，甚至主动投身军中锻炼。在军中，芮依艺才真正感受到战争的无情与残酷。

而这次轮回任务，她身处太原城，亲历了围城之战，那种生死相搏的感觉深深地烙印在她心底，也让她对金军强大的战力有了切身的体会。

现在金军集结了十六万大军，而汴京城的外城也被攻破。

芮依艺不知道他们能否守住。

所以，她不知道，有些话是否还有机会问宁书涯。

正因如此，虽然她自己也觉得不合时宜，但是她还是问了。

有些答案，她得到了。

有些答案，宁书涯自己都不知道。

但不管怎样，芮依艺已经很满足了。

她微微一笑，嘴角露出浅浅的单边酒窝。

芮依艺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心中却不禁默默地祈祷。

愿这场大战之前的宁静，可以久一些。

再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