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下来见见你老师,你还去不去上学啊?人家专门来找你了!”左大宝对着楼洞吼道。
他刚吼完,从楼洞里探出了一个额头光光的小脑袋,望了我一眼,又赶紧缩回去了。
“不上了,没劲!”从漏洞里传出一个稚气而慵懒的声音。
“你这小兔崽子,年纪轻轻不去上课,将来想啃老啊!再不下来,我就要去找我的马鞭了啊!”他爸爸威胁道。突然,从楼洞里飞出个拖鞋,砸在了我的额头上。左大宝把面碗往桌子上一放,准备暴走,吼道:“你这畜生,竟敢弑师!”
我赶紧一把拉住他,对他说:“大哥,息怒!我没事!”
“好!看在老师的面上,我今天放你一马,你要不要下来吃面面啊?”左大宝问,后一句话特别温柔,甚至温柔得有点娘娘腔。
这会儿,那额头泛光的小脑袋又从楼洞里探出来,瞅了瞅我。
“孩子,下来吃点东西吧,去不去上课都好说!”我说道。
我说完好一会儿,他才屁颠屁颠地像一只猴子一样从竹楼梯上滑了下来。
他坐在了他爸爸旁边,从桌子下面扯出一双泛着油光的黑袜子,顺手抖了抖,一股臭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而他爸爸还在旁边吃面。
“你眼瞎啊,没看见老子在旁边吃面啊,把臭袜子拿开!”他爸爸吼道。
“我洗了的,不臭好不好!”左二宝说。
“洗你麻痹,用尿洗的是不?”他爸爸破口骂道。
我在一边既震惊,又尴尬,只觉生活非常苦闷。
他两个你一句,我一言,看样子又要打起来了。我耳朵嗡嗡的,感觉自己产生了幻听。
“够啦,不要吵啦!你到底还去不去上学?”我最后吼道。
他俩此刻似乎已完全忘记我的存在,也根本听不见我的问话了。这里面又压抑,又嘈杂,我觉得憋得慌,便扶着墙,颤巍巍地走出了酒馆,外面阳光甚好,里面突然传来连续的叮叮咚咚的声音,我估摸着,他俩一定又是打起来了。
我对这一家子已失去信息,再也没来找过他们,也没有厚着脸皮再来劝左二宝继续读书,因为我觉得他一介莽夫,估计学不了我脑海里那些精致而又伟大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