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探微这一待,就是一个时辰。
她不提要走,沈筝也不好就和她干坐着,只得主动提出带她逛逛县学。
二人并肩走过曲径小道,再往前,便是许主簿的临时办公地点。
“对了......”沈筝突然想起来,之前第五探微说此次前来是有两件事儿的。
探查消息算一件事,还有一件事呢?
周里正与吴里正有说有笑从内里出来,待看到沈筝时立刻迎了上来。
“沈大人!您可是来找许主簿的?”周里正问道。
他话是对沈筝说的,但是眼神却一直落在第五探微身上。
好面生的女子,怎会和大人一起?
他未来得及多想,第五探微一个眼刀便打了过来,吓得周里正一个哆嗦,一把抓住了吴里正的袖子。
好骇人的女子,怎会和沈大人在一起!该不会对沈大人有所不利吧!
周里正一个箭步上前,挤在两人中间,干笑道:“小人今日与吴里正前来交名单,将村中想到布坊做工之人的情况又整理了一番,方便许主簿筛选,这样一来许主簿也省事了。”
第五探微皱起眉头,连忙避开他。
沈筝觉得有些好笑,往后退了一步,又站在第五探微身侧,问道周里正:“你们村筛选过后,有多少人报名征工了?”
“有......”周里正还在注意第五探微,“有近五百人,本来是有一千人左右的,许主簿将名单给小人后,小人又初步筛选了一番,虽说......”
他轻咳一声,“虽说咱们各村之人参与征工,一是想赚钱,二是想替县里出一份力没错,但其实并非人人都适合到布坊做工。”
他掰着手指,盘点那些“不适合”之人。
“就说王阿婆,她有心出力,还主动提出只要一半工钱。可她眼神儿不好不说,走两步都喘,还咳血,隔三差五便得躺床上休养几天,这样如何能保证日日上工?”
“虽说李大夫来了之后,将她的身子骨稍微调理好了点儿。可小人说句难听的,若是她做工之时出点什么意外,小人如何负得了责,又如何去面对她家人?”
周里正知道,他这话有些冷血,好像还有些不顾及邻里之情,甚至还带了点歧视意味。
可他作为村子里正,这些情况是必须要把关的。
沈筝还未作答,他便又将下一个例子提溜了出来。
“还有老罗家的翔娃,正是读书认字的年纪,字没认识两个,才堪堪会写自己名字,就想着去赚银子养家了,这小人能允吗?岂不是误人子弟!”
他瘪了瘪嘴,面带回忆,“若是在您来之前,有人要送半大娃娃去做工,小人完全没意见,毕竟咱们泥腿子不就是这样吗?将娃娃生下来,等得就是这一天,待娃娃有个十来岁,身上有把子力气开始,便要开始挑起养家的重担了。”
第五探微一开始还觉得这人有些烦,莫名其妙挤进来就开始嘚吧嘚说废话。
可待她听到这儿时,又突然对周里正口中之事产生了兴趣。
原来......同安县在沈大人来之前,真的和如今的永禄县一模一样。
在填饱肚子都是一件难事的时候,是毫无生活质量可言的。
可如今的同安县,就连眼前这个小小里正,说起娃娃的教育问题都能侃侃而谈。
这是谁的功劳,又是谁带来的改变,不言而喻。
第五探微悄悄转头看向沈筝,待看到她嘴角的笑之时,心中最后那丝烦躁也逐渐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