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河水奔突咆哮,訇然作响,虽物换星移,经久不衰。
凛冬已至,河面之上寒风卷起浪潮,势若万马奔腾,奋蹄疾驰。
然而此刻清河之下,雷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尽管如此,一个人独自处于这种环境下,那种恐惧才更加瘆人。
在探寻接近数十息之后,雷动并无所获,而他也不得不浮出水面换气。
在深吸数口气后,他换了另一个方向潜去,而这一次也如上次一样并没有什么发现。
“照这样下去肯定又是无功而返,难不成真要往河底而去?”雷动很是犹豫,毕竟数十息的时间已经是自己极限,即便是拥有战甲的加持,也不一定能够到达河底,可是仅在水中又能找到什么?
雷动回头望了望冰棺,似乎每次看到这樽亡灵之棺除了胆颤心惊,让自己感到自己的渺小之外,还会激发一种莫名的勇气。
事已至此,这最后一步能否完成,只得尽全力,听天命。
雷动利用战甲的属性,尽可能的减少体力的消耗,以最佳的状态向下而去,莹莹战衣似蛟龙潜渊,矫若轻云。
有着战甲的加持,雷动不知道自己下潜了多少米,可是依旧未到达河底,而在不觉间,他突然间发现光线已开始变得晦暗,如暗夜降临。
此处深浅未知,在自己能够承受的最大屏息时间之下,雷动已不敢继续向下。
看来终究只能止步于此,在这样惊惧人心的环境之下,竟有人能够从此地获得过宝贝,想来必是魔法造诣登峰造极的大法师。
多待一息,世界便愈加昏暗一分,光线如同被截断一般,诡谲怪诞。
处在这种黑暗且孤寂的水下,只会让心中的恐惧不断的放大,黑暗之中隐藏着的恶魔,残忍而无情的撕开胸膛,从心脏钻出,直至意识消亡,灵魂消散。
这种孤寂竟比黑渊来得更加幽深,此刻一种万古孤寂之沧桑竟是如此亳无限制,在被这黑暗巨兽锁定之下,没有时间界限,一切都似静止了。
上承光明,下踏黑暗。
一步人间,一步地狱,天堂和地狱,没有选择的权利,只有被选择的命运。
在黑暗及屏息之下,雷动迷失了,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光与影交织,分不清哪是现实,哪是幻境。
头脑开始发热,意识渐渐开始模糊,身体有未知的存在依附而上,开始爬满全身。
雷动潜意识里似乎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体渐渐变得僵硬,甚至连动一下手指都难以做到。
他已经完全无法思考,不知道自己是死去还是活着,灵魂已完全沉入深渊,不知岁月浅在,如水时光。
……
“嗯?”
忘弦突然间睁开双眼,朝着江面望去,心中陡然涌动着不安。
她已然确定,她失去了与战甲之间的联系,要知道这种情况从来没有发生过。
忘弦美眸紧紧的盯着雷动消失的江面,可过了许久,除了偶尔激起的波涛,依旧不见任何人影出现。
除非是水系法师,或是拥有避水魔器,不然即便是有着战甲的保护,一般人也很难在水下撑那么久,毕竟这件战甲是与忘弦建立联系的,其他人仅能发挥出它的部分作用。
忘弦只能希望雷动是进入到某个异空间或是封禁法阵之中,不然必定凶多吉少。可是这种可能实在是太小了,因为这是清河界域,就如想要在黑渊设置封禁法阵,其空间结构早已被重新定义。
她只能祈祷雷动吉人天相,能够化险为夷,这一切都得靠他自己。如果在自己魔力及精神之力耗尽前雷动仍未活着出来,那她只得采取另一个办法,也是她最不想使用的方式。
此时的水下,好像没有发生过任何变化,江面与水下似两个不同的世界,静得有些可怕。
而雷动已经丧失了一切,唯有意识存在,整个人仿佛融入虚空,化作虚无,犹如活着,又似乎已经死去。
没有思想,没有情感,如同能够截取画面的记忆魔器,毫无波澜,毫无生气的存在。
古老的黑色巨石,守护着神秘时光,在不知名的世界之中,似有一座大山若隐若现,静静耸立。
本是无边混沌黑暗,却深邃昏暗恍似朝阳,黑暗入体,刺痛心神。
没有丝毫生命之气,时间规则束缚,一切本为虚无,却似有着实体之形,山形之态。
神魂意识渐渐飘向无尽黑暗,当快要接触黑暗之山,一股诡异引力悄然无息而至,吞噬黑暗世界一切的暗影之源。
黑暗之山漆黑到一种超脱理解的范畴,深邃到如同魔兽大陆遥远传说中黑渊之心,雷动唯余一感,本就极为模糊与飘忽,但那黑山却如同最为纯粹的乌光,让他本已沉寂在黑暗中的身体传来极为强烈的悸动。
清晰到极致的闪耀在雷动身体之中燃起,如同扎根的火种,亘古不灭,由内而外开始蔓延。
躯体乃至灵魂都沾染上黑气,如同附骨之疽,挣脱不掉,禁锢了永恒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