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在让二姐提前控制了梁子州的漕运,不然又是大把银子流往了江南。听大姐说,今年京城拨给燕北的军饷又被克扣了三成,说是要提前给陛下修建陵寝,这是打算让我们饿着肚子和北离蛮子拼杀。此消彼长,这是要把燕北夹死在腹。”
崔衍依旧老态龙钟,仿佛一切早有预料:“从地理上来看,燕北本就是一块死地,以前便建议老王爷趁北离内乱,大楚刚定,正好挥师南下,可那老小子却痴迷修道!不问军务。现如今到了你爹手上,又是一个听女人话的痴情种,再加上北离变法成功,你们李家再难夺龙咯。”
李观衣倒是不以为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那个位置没兴趣。倒是你,当年提议修筑北境长城,明面上是为了抵御北离入侵,可谁又不知,是不是存了顾北南征的心思呢?”
被戳穿心思的老泥鳅登时怒了:“我那是为了自己做个从龙功臣吗?万一成了,这天下还不是你们老李家的,谁又知道你们姓李的不是兔死狗烹的主?我告诉你,兔崽子!我孙子的事还没完,你如果真有本事去那白玉京的龙椅上坐一坐,我还认了你这个孙子!老头我一把年纪,还要管着一帮死士,帮你们李家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容易吗我!”
李观衣哭笑不得,又不能上手安抚,当即一老一少急得原地跳脚。
“好了!就算再有那个心思,我现在这个怪病根本没法解决。都说要江山,更要美人,你见过历朝历代哪有我这种异类能当皇帝的,干什么事都不方便。”
世子殿下一脸苦恼,半壶青梅酒已经下腹。
崔衍却踌躇道:“不瞒你说,你这怪病,老王爷也得过一次。”
李观衣错愕,爷爷都死了几十年了,没听说过啊。
“都是年轻时候的事了,我也是道听途说,不过老王爷曾经被先皇册封雷公将军倒是真的。”
世子殿下急道:“说来听听。”
崔衍摆了个舒适的姿势,嘬了一口小酒,回忆道:“过了燕山一直向西的南城,有个地方叫堕龙口,以前叫老龙关,往前推几十年的春秋时期,天下十六国纷争不断,老王爷李显就是在那里起兵的。”
“出山第一战,便是最艰险的守城战。老龙关一役虽然称不上是春秋最大的一场守城战,但绝对是最惨烈的一场。当年老王爷以八千守军驻守城关,以阻止姜国东征的大军。那一战姜国三万攻城士兵死尽,督战士兵以前者尸体为梯,继续攻城,老龙关守军直至滚木巨石耗尽,以阵亡袍泽腿骨为器,继续坚守。”
李观衣神情肃穆,仿佛身临其境。
“双方就这样,又激战了三天三夜,致使老龙关前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这也造就了后世用以尸为梯,以骨为器来形容那场攻城战的惨烈。不过最终,以姜国整整耗死了五万甲士的惨烈代价下,才攻破了老龙关,老王爷只得率领残部败走南城。”
“可进关后,姜国军队为了报复,开始大肆屠杀。也不知是此举引怒了上天,还是老王爷乃雷公转世,后史记载说,那日李显肩扛燕字王旗,立于尸山之上显真身,顷刻间青天白日如长夜,九天之上降雷劫,涌入老龙关的姜国军队无一幸免,皆死于那场天地异像之下。而后先皇亲自册封李显为雷公将军,在天下一统后,才拜其为燕北王,提领燕北十六州之地。”
后面的事,李观衣从小耳濡目染,老爷子醉心求道,直至老死于道德宗,新皇登基后,亲自修改《宗藩法例》追封李家可世袭罔替,权倾天下。
“突然降下雷劫?确实有些匪夷所思。”李观衣惊咦。
崔衍摇了摇头:“可更诡异的还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