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雨淋,日晒,麦子由绿色的海洋变成金黄色的矿场,那颜色与土地几乎无二,在诉说着大地母亲的乳汁之甘甜、丰盈,在展示着自然父亲的力量之适宜、宽广。
心急的农民在马路沿边用白色石灰描上了“占”字,意思是没有场院,有缺牲口,马路上的汽车、三轮车、电动车、自行车、牲口车都能来压一压。
没有被抚平前,麦秸张牙舞爪地在地上延伸,等到车无情碾过,麦子与麦秸分了家,麦秸变得温顺光滑,以至于行人走过,划了个跟头,是麦子滚圆呢?还是麦秸涂的身体乳太水了呢?啊哈!奇妙啊!这乳膏是无情地、肆意地、残忍地倾轧啊!
汽车马力大,不需要人怎么费力,但脚蹬三轮和自行车就费力了。
“妈的,把麦秸堆这么厚,骑车都费劲,还得让老子推着走!”原本弯腰撅起腚要发力,但轮子似粘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只得下车,边骂边搞乱麦秸的体毛,沙沙沙,咯咯咯,走过这片河。
老柳头坐在木质矮脚板凳上,右脚边一碗水,两腿间摆着磨刀石,磨镰霍霍向麦田。镰刀刃儿有的生出了深红色的结痂,有的掉了几颗牙,但老柳头是资深医生,外伤牙口儿都能整明白,等从他诊室出来,太阳灯照射,通体银白,整容了啊!
老柳头一家人一人一把镰,高举着屁股,低放着头,比赛着看看谁割的快。
付阿婆虽轻车熟路,但八岁那年母亲去世,她难过之至,抛弃了双眼,泪水未能换回生命,只是带走了光明。就这样,她摸索着抓一把麦子,镰刀触地,往上滑动,麦子失足。
阿亭和玉芳作伴着,并肩作战,势要征服这片黄色战场。汗水浸透了白色背心,汗水从额头直流向眼帘,幸亏脖子上挂了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