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了解你，你并不是那种不会在意其他人眼光的女孩，相反，你太容易被其他人暗示和左右了，你像一朵玻璃花，一碰就碎，你太脆弱了。”姐姐觉得这么长时间和我相处，已经能看懂我几分，虽然我不想承认，但她对我的理解全部是正确的，她把头撑在手上，歪着头尽量给我一种放松的感觉，“虽然我觉得你现在短发也有一股阳光飒爽的美，但是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要这样，是不是心理压力太大了？”

“我不知道。”我大脑一片空白，不知如何应对，不过我倒不担心我和姐姐的对话就此冷场，因为姐姐是一个很善于输出和总结的人，她强大的独立性使她剖析问题如激光切割一般整齐而缜密，直切要害，快刀斩乱麻。

“是不是姑姑姑爹离婚让你变得很沮丧？但你要知道，你已经二十多岁，不是小孩了，应该独立和断奶了。”姐姐皱着眉头，像个小大人一样——在我心里她永远不大，事实上我们早已成人，“不，我觉得你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读大学后你就一直憋着一股劲想要努力，但你努力的方向不对，总是事与愿违对吗？”

“也许吧，其实我每一次暗恋或恋爱失败都要把头发剪短一点，遇到挫折感情受挫也是，这一次我不过是想和过往的自己说拜拜罢了。”我不想谈论触及心灵的努力无效话题，这样显得我似乎是一个没有能力的笨蛋，于是我只能把话题引到我恋爱失败的问题上，这样，至少旁人看起来我只是一个恋爱脑，而不是一个可怜虫——事实上，我本来就是一个恋爱脑。

“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遇到问题不要逃避，有些时候必须得像个勇者一样直面问题。”姐姐从小喜欢看一些俄罗斯文学作品，很多都是教给别人像钢铁般不屈不挠的意志，如何拥有面对生活的勇气，去解决问题，而我喜欢看一些日本文学，繁华过后的没落，人间失格，似乎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这是我和姐姐之间的不同。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我都已经这样了，就让我浑浑噩噩地度过余生吧，大不了在我爸妈死后我就吃安眠药跟他们去了呗。”虽然是放弃生命的话语，我却当是轻如鸿毛的话随口一说，我尽量使用不可一世的轻蔑口气，包裹在软绵绵的含笑的话里，表达出我的抗议，跟姐姐比，我好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你不要这样，姑姑因为你的事情变得很憔悴了，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你也必须为身边的亲人负责任吧。”姐姐希望我不再软弱，挑起大人肩膀上的担子，随后，她还是害怕她的话像刀片一样尖锐地刺伤我，给我找来了一片言语上缓和的纱布，“相信着，你身边有很多默默关心你在乎你的人，你要相信这个世界是温暖的。”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我还是好赖话不听，翻了个白眼，随后搂着姐姐笑了笑，和姐姐和解了，“我知道你想让我变好，但是我听到的很多声音是真实存在的，超出我的认知的，独立于这个世界的，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听到，什么时候不能听到，这真的不是我在作。”

“其实也是，有很多科学解释不了的事情，做研究久了，也会发现，科学的尽头，其实是神学。”姐姐和我初步达成共识，随后她握着我的手，对我说，“答应我，不要彻底丧气好吗？捡起你喜欢做的，画画也好，写作也好，把你的好的坏的心情全部描述出来，记录下来，也许你能从一点一点开始做的事情找到生活的勇气和意义。”

“我试试吧。”尽管不知道能不能克服自己的惰性，我最后还是在姐姐面前佯装稳重，做一个“成熟”的“情绪稳定”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