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时,发现自己很长时间不看的抖音里,阮云庭每天都发给我一个视频看——我觉得他不像是妈妈说得那么绝情。可我印象里,总是把我幻听中对着禹冰博士讨论我分析我的那个阮云庭放在了一起,总觉得他这样发视频给我是有人指使的,是有目的的,对他还是有很强的防备心,我内心深知,这样的我和他是不相配的,我和他之间全然没有可能性,于是我“高冷”地不回他,甚至不点开看他分享的视频。
我病得最疯狂的时候,2021年,也就是这一年的新年,社交关系几乎是断的,收到的新年祝福短信很少,只有陈曦给我打了电话,高香君、高瑞山、阮云庭这几个初中同学、还有一个曾经兼职羊奶店的同事发了祝福,其他人似乎都跟我斩断了联系。
即使这样,面对这些关心着我的人,我当时头脑中疯狂地想着我和苏乾懿的事,不敢回他们消息,怕他们知道了我的秘密,也怕我回了文字消息后会和他们印象中的我不一样,因此我就没有和他们说话,和他们之间的连结处于断裂之中。
我短暂地搬回我小学时住的老家,小学初一的同学苏莞没有看到我,但看到我家阳台上晒的被子,也关切地问我是不是回来了,我依旧没有回她。
越是不理睬熟悉的人,内心的包袱越重,包袱越重,就越压垮我内心脆弱敏感的神经,越不敢理别人,情绪就越低落,越容易陷入死循环中,就像是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环接着一环,环环相扣。
我变得很孤僻,每天要睡16、17个小时,怎么叫都叫不醒,有时甚至需要妈妈送饭到房间里,才有精神吃,妈妈见状,带我在江边散步,规定我每天要走一万步,还要继续做keep运动,一边是为了帮我减肥,一边是为了让我变得开心起来,有个事做,总比躺在床上空想好多了。
运动确实可以让人心情变好,我呼吸着江边富氧的空气,看着江边的植物由冬到春一点点渐变,柳条慢慢抽芽了,小草从没精打采的黄转为夹杂着亮眼小花的新绿,法制文化长廊的紫藤如小瀑布般长起来了,樱花、紫荆和映山红也相继开放,尽态极妍、争奇斗艳,我走在万花丛中,呼吸着香喷喷、甜丝丝的空气——也许这不过是通感的心理作用,却齁甜齁甜的,像吃了满满一口麦芽糖,我的心理不再病态地苛求,让自己过得那么苦了。
回家时,每到小区门口,我就会先看看我的步数,然后一步一步地数着往回走去,再看看我数的步数和手机计算的步数是否一致。从小区门口到我家,每次大概就三百步上下,不多也不少。
虽然这是出于无聊才干的事情,但无论多么无趣,或多么荒唐的事情,只要人赋予它意义,它就有存在的价值,日子就是这样在一件件自我找寻的日子中,一天天过去的。
我大学时还喜欢数楼梯,81格,4个阶段,明明对楼梯的数目了如指掌,可是走过时非要数一数才罢休,也许这就是到达心中预期效果的快感吧。
我喜欢苏乾懿可能正好出于相反的动机,我明知道苏乾懿不会喜欢我,却把他喜欢我这一点放在心上,混淆了我喜欢他和他喜欢我的概念,这几乎成了我这段时间心上的魔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