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绒雪有时也会被抢,但她会发脾气,她有时候也会对我说:“在这里不要太好脾气,太好说话了没用,没有气势是不行的。”
大个子女孩也是刘美雅医生的病人,不过刘美雅医生对她一改往日的和蔼,而是比较严肃,甚至有些凶,可能是刘美雅医生觉得她总是暴力解决问题,想要纠正她的行为吧,对大个子胖女孩没有好脸色的。
查房时我很少看到刘美雅医生跟她聊天,只是从花绒雪那才得知她也是刘美雅医生的病人,感慨于命运的巧合。在我印象里,大个子胖女孩一向都是不苟言笑的,钢铁一般的形象,从来不会轻易落泪。只是我住院住到一个月时,大个子胖女孩从刘美雅医生那走出来突然哭了,我才知道,她好像是犯了点轻微的事被关进来管教的,她住了很久了,她有一个很小的女儿,她丈夫和女儿不认她,不让她回来,她很想她的女儿,但他们连一个视频都不肯打来,她思家情绪泛滥,彻底奔溃了。
花绒雪带着我远远地观望着,我们只看到医生办公室大个子胖女孩背对着我们,哭得像是个泪人,听花绒雪讲,据可靠消息,大个子胖女孩还差点跟刘美雅医生干起来,可惜玻璃隔地太远我们看也看不清,只知道一回头看,大个子胖女孩又恢复了生机与活力,又是横行霸道凶狠地嚣张走着。也许大个子胖女孩把柔软和脆弱,那些温暖的东西都放到了心底,一个不易观察的角落,而她表面上还是要维护她霸道的尊严。
有一次我们绘画曼陀罗填色图,眼镜护士长吩咐小辫子护士和盘头护士一行找几个意识清醒些的病人过来,花绒雪不感兴趣,不愿意来,大个子胖女孩倒是很乐意跟我们一起填,我很在意苏乾懿,于是我找了个乾坤的图像来画,我填的都是用深浅不一的绿色来画,因为我喜欢绿色,那是自然的颜色,而大个子胖女孩画出来的颜色五彩缤纷,非常亮眼,护士都夸她画得漂亮。
我当时还佯装自己和别人不一样,我模仿别人论文中的关键字,在底下写出来,全是围绕苏乾懿的,护士不明就里,甚至还夸我“不愧是读过书的,想法就是高级。”
现在回忆起来羞得难过,大个子胖女孩那么有创造力,她眼中的世界是鲜妍的,只是可惜没上到学,有很多事情为了自保只能诉诸暴力,而我这个半调子半桶水竟然还想跟她比画画,用温和的方式在独特性方面希望我的画能超过她,我暗自较劲的攀比心太强烈了。
大个子胖女孩粗中有细,就像是一个钢铁百合一样,外表是坚硬不易靠近的钢铁,内里却是芬芳四溢的百合花,她对很多事物都保持新鲜的探索的态度,我在想,如果她出了精神病院,一定会有自己的造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