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儿，噤声，这些都是雍王卫，不是我们这些升斗小民惹得起的。”前面已经检查完毕的中年人听到沈无咎的话，回过头来好心提醒他。

“谢谢这位大叔提醒。”沈无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了，在这个自己还不算熟悉的世界，还是要多听、少说，免得祸从口出。

“下一个，快点，就是你，把你的官牒拿出来。”这时轮到沈无咎检查了，守门的士兵不耐烦地催促着。

沈无咎从怀中抽出一份由两张竹片夹一叠纸页构成的文书，递了过去。

“沈成，是吧，北原人，你来栎阳干什么的，那个箱子里是什么，打开给我看看。”

“这位官爷，在下是游方的郎中，此次来栎阳是为了购置一些药物。”沈无咎一边说，一边将箱子打开，露出了里面的瓶瓶罐罐和一些膏药。

“嗯，进去吧，记住了啊外乡人，不要在城里生事，办完了事情早些出来。”这位守门的士兵倒也算好心，可能是看他是个郎中，心中存了几分敬意，不忘提醒他几句。

“谢军爷提点。”沈无咎谢过那士兵之后，快步向城内走去。

雍州户籍制度极为严格。这官牒，也就是后世的身份证。没有官牒，住不得店，进不了城，十分不便，有些还会被当作流民给抓去。

沈无咎在路过北原县时，路过一个被柔然人屠尽所有人的村庄，沈家庄，在里面翻找出了这么一本与自己年龄还算相仿的官牒，于是也便有了一个正经的身份，要不然他可不敢轻易来这栎阳城。

进城之后，沈无咎深一脚浅一脚踩着积雪，一路打听着向回春堂而去。好在栎阳城虽大，但回春堂所在的街市恰巧离东城门处不远，也节省了他不少气力。

待沈无咎走到回春堂附近时，即发现这医馆已经早早地开了门，门口还围了不少人，好像在看什么热闹。沈无咎心中一叹，这爱看热闹果然是人的天性啊，古今中外，罕有例外。不过，这回春堂不会真出了什么事吧？

正走近间，突然听到了堂中传出了瓷器落地的声音，以及女人的哭声。接着，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说道：“蒋夫人，蒋郎中欠我的钱是不是该还了。今儿都腊月二十三了，俗话说‘债不过年’，你也不要让我难做啊。”

“李老爷，您就再宽限几天吧，等过几天我夫君回来了，一定马上还钱，好不好？您看我们这都是妇道人家，家里也确实没有余钱了，您就行行好吧？”一年中年妇人的声音传来，想来正是那蒋夫人了。沈无咎倒也没着急进去，先站在人群中，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先弄清楚。

“宽限几天？我已经都宽限了一个月了，我宽限你们，谁宽限我啊。你们家蒋郎中，非要在这个时节去北原收药材，现在只怕已经遭了兵灾，回不来了。我可告诉你们，过年之前，钱必须得还了，不还钱的话，要不拿铺子抵债，要不，嘿嘿，拿你女儿抵债。”

沈无咎这次看清了说话之人的样貌，是一个身材矮胖、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这男子脸上的肥肉都要耷拉下来，两只小眼睛中不时闪烁着猥琐的精光，想来就是李老爷了。这李老爷身后还站着两个手持棍棒的彪形大汉，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