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庄西头,有一棵大槐树。
树干很粗,两个大人手拉手才能勉强抱住。枝繁叶茂,远处望去就像一柄绿色的大伞。
陈家庄的男女老少,多半会在盛夏时节到树下纳凉。
这棵树据说是建国前就已种下。三百年的风风雨雨,它始终在这里,庇佑着这里世世代代的村民。
这颗树也是通向郑屠户家的必经之处。
村长陈永前正在树下纳凉。两三点钟,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树荫下却十分凉爽。
在他旁边还有约莫七八个人。除了几个村干部以外,还有三四个平时较为热心肠的青年。
事态紧急,陈永前只能召集这么多人。这个时节,大多数青壮劳力都在县里打工。
发动机的轰鸣声越来越近,陈永前咽了咽口水,走出树荫,来到路中间。
面包车从前面的拐角出现,由远及近,开到了离陈永前很近的地方才停下。
太阳很毒,仿佛能把人晒化。
罗烈下了车,脸上的疤在强烈日光的照射下就像一条毒蛇。
“我就知道你跟我玩了猫腻。你不来找我,我完事以后也要去找你算算账的。”,罗烈从兜里掏出墨镜戴上。
陈永前一开始就透露了自己村长的身份,可对方都当没听见一样,丝毫不放在眼里。他知道这伙人绝不好惹。
面包车里的人陆续下了车,手里都拿着钢刀。黑色的刀刃在太阳的炙烤下仿佛散发着滚烫的热气一般。
见状,树荫下的几人也走了过来,拿的是镰刀、斧头和锄头。
“嗤”,罗烈看到对方手里的家伙,忍不住嗤笑一声。
陈永前朝后摆了摆手。
“这位..同志,你找的那两个人还是两个孩子,他们要是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啊,需要赔偿的话,咱们都可以商量。我是村长,可以做主...”
“哈哈哈,村长,村长...”,罗烈用笑声打断了陈永前的话,“你想用村长这个屁大点的身份来吓唬我吗?
“好,你说你能做主,那就先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我再考虑带不带他们走。”
罗烈在咧着嘴笑,苹果肌的上移使他脸上的疤变得更加扭曲可怖。
闻言,陈永前反倒冷静了许多。
“你这种无理要求我是不可能答应的。作为先锋队员和村里的干部,我不仅代表我个人,还代表政府和国家!我的责任就保证村民的生命财产安全,今天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把两个孩子带走!”
罗烈的笑容渐冷。
这时候,他本可以说自己是钱正豪的人,是钱董要把这两个人带走,用身份来压人。
但是他不屑于这么干。
“看来,今天必须把你们全剁了才能过去咯?”
一个村干部忍不住了,激动地说道:“光天化日下抢人,还有王法吗?!”
“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一会儿就到!”,另一个干部附和道。
听到警察二字,罗烈又笑了。
这些深处穷山沟子里,没见过世面的乡野村民,根本就不知道如今的世道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
“给我上”,罗烈一声令下,身后的几个大汉拎着砍刀走上前去。
冲突开始,情况既没有像陈永前预料的那样,也没有像罗烈预料的那样。
人数占优,以暴力为职业的黑社会,并没有在人数更少,以种庄稼为职业的农民身上讨到多少便宜。
原因有二。
第一,前者目的是完成任务,好回去领赏金。赏金要有命才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