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沐瑶见到一名大夫用力地抽回被少女攥在手中的袖子,“萱凝姑娘,我确是因为想了解妇女之疾才来此楼为你们看诊,但我不收你诊金,你也不必借此为难我。”
“是吗?那你说我若是喊一声,来人了,旁人见你与我这般拉扯不清,你是说他们信你的还是信我的?”萱凝笑着望着那少年。
“还有其他姑娘可为我作证,我也替她们看诊了。”少年皱眉道。
“你觉得世人会怎么看你这个专为女人看病治疾的男性呢?特别是我们这种……红尘女子。离经叛道?还是……不守礼法?”
萱凝捂嘴娇柔一笑:“只要你替我赎身,将我娶回去,我就不为难你了。”
少年冷冷地看着萱凝道:“我是不会答应你的,你要告诉别人便告诉吧,我自认为今日看诊之事毫无错处。”
“那我若是告诉外面的那些男人,就说今日你看诊的那些女人都有疾病,你说他们会怎么对待她们呢?”萱凝虽笑着,但面目逐渐狰狞。
少年气红了眼,将医药箱放下,“你如此自私,竟为一己之私不顾手足之情,你可知道那些女子与你一样都是苦命之人!”
萱凝扯了扯手中的帕子,“我自私?像你这种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子才自私,你明明可以随手拿出银钱替我们赎身,让我们离开这地方,可你却不愿意!我只是想离开这,我为何自私?”
他们看了许久,厉顺祺疑惑道:“怎么是他?”
“你认识他,他是谁啊?”
“他是镇远侯府的卓二公子卓千尘,京城有名的纨绔公子没想到在青楼为女子诊病。”听完此话温沐瑶脸上出现耐人寻味的笑。
“你这种人为何不自私?”一道清冷的嗓音传来。卓千尘望去,一个身着榴红襟裙的女子推开木门,将手里的珠串重新戴上。清丽的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多有打扰,实在没忍住就推门而入了,你们的声音属实不小,我想不听见都难。”
“你这女子,他好心给你看诊,你还诬陷为难他,换作是我,我可没这位公子的好脾气。身为女性,如若自己都不尊重自己,你还指望谁去尊重你?天下女子苦妇女之疾久矣,他愿意不顾世俗为女子治疾,你却以女性身份诬陷他。他有钱又与你有何事?这天下富豪之人不少,难道他们就应该出钱帮你赎身?今日其他看诊的女子都也像你这般携恩报怨?倘若你心术端正,善良正直,今日我便可帮你赎身,只可惜你不是,我可不想用我辛苦挣来的银钱去为你这种自私之人赎身。”女子妙语连珠,让芩鸢面色涨红。
萱凝跺了跺脚,红着脸跑了出去。
“卓二公子,下次出门还是记得遮住脸呐。”温沐瑶看着那少年道:“这京城之中是非最多,卓二公子又盛名在外。”
卓千尘在她进门时就已经认出她了,是刚来京城的长宁公主。
“公主所言极是,千尘日后出门定会注意。”少年面红耳赤,不知所措。
少年耳廓通红,还未回神,便看见女子转身欲离开,急忙开口道:“今日之事,多谢公主出手相助,卓……千尘还有一事相求……卓千尘在外看诊之事,望公主替我保密。”
温沐瑶停住脚步,开口的清冷嗓音带着点沙哑:“卓千尘,你要知道,你若觉得这事做得对,那便大胆去做,而且我也略懂岐黄之术,但未有专攻,而我做为一个女子,未专学妇女之术,作为女子更是感到愧疚。”
“多谢公主,以后公主用得上我尽管吩咐。”温沐瑶听完话就和厉顺祺一起离开。
卓千尘一直怔在原地。自他偷习妇女之疾开始,被兄长发现,兄长骂他糊涂,后来被父亲知道,父亲打他,骂他是扶不起的阿斗。
甚至连那些被妇疾折磨得痛不欲生的女子,也说他离经叛道,是疯子,宁可忍痛去死,也不愿意遭世人口舌。他们都认为这是件极其大逆不道的事。
这条路他一个人走得久了,也曾感到迷茫无助,但一想到母亲痛不欲生,躺在床上活活疼死的画面,他又必须往前走。世人不耻也好,他都要偷偷瞒着世人去为那些绝望的女人讨条生路。总归有人认可他的。
是的,今日长宁公主认可他了。少年想到这里,眼眶一红。他赶紧抬起衣袖擦了擦脸,背着他的医箱赶紧离开。
出了烟雨楼,温沐瑶抬头看着天渐渐低了下来:“这天看似要下雨,我们赶紧回宫吧!”
“好吧,反正逛街的兴致也没有了。”
马车缓慢着走着,厉顺祺将目光朝向温沐瑶:“我感觉你很欣赏他。”
“是挺欣赏他的,他有不同寻常人的格局和坦诚的品质。”
“真羡慕他!”
“有什么可羡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