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间屋子,孟东长也尚未入眠,盘坐在床上不停的运转功法,但几个时辰下来,也才凝练了一缕灵气,离这植气境界,依旧是相距无边。
“听那老道所言,修行境界共分八重,照体,照气,照神,凤初,灵魄,混元,太虚,无相。这其中并无植气。而这《太白真经》将修行境界只分为四等,分别为植气成丹,澄气明神,引气度元,化气通天。修为达到最后一重化气通天之境,便要引来天劫,只有顺利度过天劫,才能打破天地桎梏,从而飞升成仙。
据史料记载,此世界自唐以前飞升者无数,自唐以后飞升者寥寥,这飞升,对应的应该就是《太白真经》中说的化气通天之境,按道理来说,这中天界既然将修行境界分为八重,想来这飞升之人应该是到达了最后一重。莫非这《太白真经》的化气通天便等同于中天界的无相境?”
孟东长摸了摸下巴,发现这修炼一道并不能一味闭门造车,还是要回头找那老道好好问问。撇了一眼另一张床上躺在那也不知真睡假睡的随从,打消了现在去找那老道的冲动,继续在心神中研究起了《太白真经》,心道这修为短期内是难以提升,但《太白真经》所载内容不只有修炼之法,太白金星本就是武神,掌管天下战争,主杀伐一道,故而在《太白真经》中不乏许多临敌对阵之术法。孟东长心知那女扮男装的公子哥恐怕并非什么善人,只是被自己暂时稳住,虽有心借力,但总要另作准备,而这提升实力也就成了重中之重。
“对了,韩将军来时说有事禀报,不知是何事。”待几人终于初步商定计划,魏文锦似是想起来什么,于是开口问道。
“末将怀疑,西山镇前段时间有灵魄境高手来过。”韩亦钦眼神凝重,开口说道。
那旁边一直未曾说话双眼假寐的老道士豁然睁开双眼。
魏文锦闻听也是眉头一皱,看着身旁老道反应,“韩将军不妨仔细说说。”
韩亦钦便将先前在孟东长屋所见所闻细细说来,说到某一处,拱手言道,“末将怀疑,这神秘老者对孟东长用的是搜魂术。”
“不过盏茶功夫,口吐白沫,双眼泛红,见人就咬而且胡言乱语,应是搜魂术无疑。”老道重复了一下其中的细节,开口道。
“搜魂术乃是禁忌之术,非灵魄境高手不能施展。在这大尹王朝,除了敛照司,无人能用,用之必遭敛照司追杀至天涯海角。莫非那两个黑衣人是敛照司的人?”韩将军有些疑惑。
“敢在这大尹境内堂而皇之的使用搜魂术,而且用之还不灭口,除了敛照司,恐怕没有任何人有这么大的胆子。”魏文锦淡淡开口,直接便是肯定了韩亦钦的猜测。
“这孟东长怎么会招惹到敛照司的人?敛照司素来只针对三照以上无籍修士,莫非他修为已经达到凤初境?”似乎是想到了某种可能,韩将军不禁失声道。
“应该没有,我与他交过手。这孟东长的修为也就比普通照体境要强上一些,连照气境都算不上。”魏文锦回想起当天的仓促交手,明显感觉到孟东长的真气不能离体,于是开口说道。
“天下三照修士如过江之鲫,但这凤初境却是凤毛麟角,不是这般年纪就能达到的,且这搜魂术只对三照以内修士有效。”那被韩亦钦称为黎前辈的老道淡淡开口。
“许是因为其他事情让这敛照司对他使用搜魂术。不过——”魏文锦话语一顿,眉头紧紧拧在一起,“既然他神智已损,为何现在又能完好如初?”
“呃。”这下就连那个老道士都回答不上,场面一时陷入沉默。
“查。”半晌后,魏文锦缓缓吐出一字。韩亦钦与那老道士皆是拱手领命。
“末将担心,既然敛照司前番都被他招惹来,留着这小子,怕会坏了我等谋划。”韩将军默了默,开口说道。
“既然敛照司对他施展了搜魂术以后放了他,说明他在敛照司眼里并无威胁。这小子是个人才,草率杀了未免可惜,暂且留其一命。”
“不过这几日还是小心些,那小子依旧由你亲自看管,如今看来,他所查之事也是当日那几名可疑人士,可以适当给予他人生自由,再择机将这敛照司的消息透露给他。记住,那小子并非普通少年,别被他发现了你的身份!”
魏文锦说到最后,语气略微肃然。
“末将明白!”韩亦钦拱手领命,旋即又道:“还有一件小事。”说完递去一张字条,把那孟东长方才借钱之举说了出来。“兹借白银一百两,来日连本带利归还。梨花剑侠孟东长。”魏文锦站在屋内,听那韩亦钦说完这借钱打赏之事也是一乐,“这人倒有几分意思,全然没半点受制于人的觉悟。”
……
后半夜,那韩亦钦总算回到了孟东长屋,手里拿着一卷地图,那随从一听到有脚步声便豁然起身,孟东长见状也是微微撇嘴,韩亦钦和那随从互相说了点什么,之后便换了韩亦钦本人在此屋,孟东长和其对视一眼,二人继续无话。
孟东长索性继续闭目演练束法,兴起时还拿着拐杖起身比划一二,直至天边泛起了鱼肚白,这才觉有些许困意,四处打量了一下,见那韩亦钦自回来一直拿着蜡烛在那看着一张地图,虽然好奇,倒也没问,抱着拐杖睡了过去。
惊醒孟东长的是一阵敲门声。
孟东长起身揉了揉眼睛,却见那韩亦钦已然先他一步起身打开房门,门外站着一店小二,恭敬道:“二位爷,跟你们一起来的那位公子楼下有请。”
孟东长见韩亦钦回头看向自己,于是笑道:“知道了,就说随后就到。”
待二人洗漱一番走下楼去,发现酒楼已经热闹了起来,楼中央搭了一台子,上站一名说书先生,手持一块惊堂木,啪的一声砸在桌案上,唾沫横飞的说道:“这冯一笑冯大侠,手持一柄七尺斩马长刀一声怒喝,’狗官,受死!’,说罢手起刀落,电光火石之间,那草菅人命的狗官已然授首!”
围观者登时齐声叫好。
说的正是孟东长熟悉的《三江口郡守害良家,四面山大侠斩奸邪》这一段故事。
这书里说的四面山大侠名为冯一笑,江湖人称恩仇了断冯一笑,是这西南一带鼎鼎有名的大侠,传闻曾是尹廷将领,后因不满奸臣当道,遂弃官不做,以一杆斩马刀行走江湖,锄强扶弱,深受百姓尊崇。因拒绝加入尹朝境内的任何门派势力,被那敛照司多次围剿,但此人一杆长刀使得出神入化,几番较量下来,不仅未曾落网,还让这敛照司损兵折将,颜面大失。
“孟少侠到了,在下已然备好薄酒小菜,不知孟少侠可否赏面,让在下洗却前番失礼之罪。”
那魏文锦见二人下楼,也是亲自执壶,倒了两杯小酒来到孟东长面前,开口笑道。
孟东长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这般客套应酬,他自然是极懂,亦是含笑说道:“公子言重了,常言道’不打不相识’,能结识公子这般贵人,实乃在下之福也。”
“若是不弃,孟少侠喊我魏兄便好,这公子长公子短的未免生份。”这魏文锦显然有意拉近二人距离,开口如是说道。
“如此便谢过魏兄盛情款待了。”
待客套完毕,几人也是围着桌子坐下,席间魏文锦与孟东长推杯换盏,言语间都是彬彬有礼,那老道和韩亦钦倒是少言寡语,只是偶尔逢迎几句。
“呦!我道是谁,这不是梨花少侠吗?咋的,梨花少侠今天不带那根木枝,改拄拐了?”一声孟东长颇为熟悉的阴阳怪气之音不知从哪里传来。
众人闻言拾目看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汉子,身后还跟着两个壮汉,孟东长认得此人,正是那日酒楼比武的“始作俑者”,据说是这西山镇一屠户,只是那身后两人,孟东长未曾见过。
这中年汉子在此地也算一霸,虽不是什么欺行霸市的恶霸,但平日里也素爱管些闲事,镇子里的人也大多给些面子。不过自从这梨花少侠横空出世以后,他这面子可谓一落千丈,故而才有了前番和孟东长的针锋相对。这汉子那日先是眼见孟东长被一神秘黑衣人一拳撂倒,而后又见其变成了傻子,对他而言可谓大快人心,谁料不出三日,竟然又听闻这孟东长大摇大摆的进了这城里酒楼,还靠着坑蒙拐骗傍上了不知道哪家公子哥的大腿,给他登时气的须发怒张,叫了两个帮手便欲再来拆穿一次这梨花少侠的真面孔。
“大哥,我看许是那日被那黑衣大侠吓得腿脚都不利索了。”旁边壮汉也是出言附和道。
“胡说!梨花少侠当日乃是故意示敌以弱,实际上那黑衣男子已被那梨花剑法所伤,活不过三日!”屠户汉子此次改变策略,打算把这阴阳怪气发挥到极致。
场间诸人除了魏文锦一行都是此地住户,小镇不大,些许故事半日便可传遍,故而众人对前几日发生的事情倒也清楚不过,一时间哄笑声四起,显然是都被这番话逗开了怀,酒楼一时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