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没徒弟,哪有什么师父不师父!”
“是!是!师父教训的是。”中年汉子连忙表示受教。“若没别的事情,徒儿这就告辞!”
“去吧去吧!去吧!”老者挥挥手。“我说这些,你总是不爱听!”
他走了,老者微微摇摇头,将纸束展开再看一遍,又卷起来,抓在手里,就像一般无事闲人那样,两手一背,微弯着腰,慢悠悠地也走了。
经过男孩身边时,他同样望都没望一眼。
尽管假装心中无事,但他那眼光中的忧郁却掩饰不住他心中强烈的渴求,还有那患得患失的惴惴不安的心情。
男孩呆呆地看着他走过,奇怪他怎么对自己一无知觉,我可是听到了他们的秘密的呀。直到那老者的身影隐没在树林中,他才收回目光。
就在这目光一收间,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脚没了。
刚才还穿着名牌运动鞋,现在却齐膝没了。难道我掉泥坑了?
他诧异地眨眨眼睛再一看。啊,不但是脚,索性从腰以下,他的小肚子和两条大腿都不见了,像是消失在空气中。
啊?他吓得眼睛直眨巴、我的下半截呢?没啦?这儿就是平地,我没掉泥坑里呀。
再略一停顿,他连自己的小臂和上臂都看不到了,同时消失的还有自己的肚子。现在自己只剩下头和胸脯还显现在空气里。
我融化了?隐身了?他大惊失色。或者是起雾了?天黑了?但没有呀!我……我……我瞎了?
才叫了几声“我我”他就连自己的鼻子都看不到了,眼前只有一片清冽却又抖动的上升热气流,就像夏天烈日下地面附近形成的摇晃的影像一样。。
既有影像,那就没瞎。但也真怪,什么都消失了!不但身体不在,似乎连灵魂也被溶解掉了。那么现在是谁在问,谁在想,谁在看?
心中一糊涂,又一吓,他两眼乱眨,疼痛的脑袋又晕乎乎的了。
而就在神智飘散前那一瞬间,他那看向远处的眼睛便已发现:雾气没了,而刚才近在眼前的那座水泥台子竟已倏然隔开很远很远。
本来就是嘛!他闭上了眼睛心想。那台子什么时候跑到这边来了?
它自打砌成起,一直都是站立在江边中心广场边上,离这里足有一站路,自己怎么会看到了它?还听到有人围着它说话!
我有遥感了?还是看错了?
啊啊,忽然之间又是隐身,又是遥感,还自以为化为乌有!整个神经都错乱了。这可什么都不能想了。今天真背!挨一下打,人也变得糊里糊涂了!
“孟孟!孟孟!孟孟……”一条粗壮的胳膊扶起了他,现在飘进耳朵的是父亲焦急的叫喊声。
但他已经听不清楚。
“是谁?干吗抓着我?”深陷于茫然无力,他发高烧似的,几乎已经辨识不出任何人,本能地挣扎中,只能发出一连串模糊的喉音,“不要啊……不要!”
“不许不要!不许不要!”一个声音蚊子哼似地凑在他耳边叫,“你呀过来!过来!过来……”
这声音边说边飘离,越来越模糊而幽远,似乎来自天庭,又似乎来自海隅,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救护车!救护车!”急坏了的父亲大喊起来,“帮我打一下120!这里有两个孩子昏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