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叶志淼也从刚刚的思绪中回转过来。看着窗外的海浪一浪高过一浪,回过头对陈贤说:“走,穿上救生衣,去外面甲板看看有没有人还没进舱。”
“唉,好嘞。”陈贤随手抄起两件救生衣,丢给叶志淼一件就跟了出去。
刚打开舱门,豆大的雨点和扬起的海水就被大风裹挟着拍向二人。两人的衣物也是瞬间湿透。
陈贤铆足力气将舱门合上,对着叶志淼喊道:“不是说才八级风吗?怎么这会儿就这么大的风啊!”
叶志淼用手挡在眉眼之上,眯着眼四处扫去。“小心点,别被船甩出去!赶紧去检查一下。”说完就向船头方向走去。
陈贤稳了稳身形,看了眼船外波涛汹涌的海面,嘀咕道:“这要是被甩下去,怕是只能喂鱼咯。阿弥陀佛,老天保……”
“咵嚓!”话未说完,眼前强光一闪,一道水桶般粗细的闪电直直的砸进两人中间的甲板上。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鸣,甲板也应声而开,炸裂出三米左右的大坑。而这道雷霆却是趋势不减,还是保持着云层与船体的连接,并没有转瞬而逝。强大的力量伴随着轰鸣声,直直的向游轮底部袭去。
陈贤站在大坑边缘时不时窜起的电弧中间,嘴巴张大,七孔出血,头发根根直立,身上也时不时有幽蓝色的电弧划过,眼睁睁的看着不远处趴在地上,背心处插着一截被闪电炸裂的甲板碎片,身体时不时抽搐的叶志淼。
约是过了三个呼吸,这道闪电终于消失了,陈贤也在这个时候仰天倒下;海水也从被雷击穿的游轮底部向船舱内涌去。
“船长,不好了,船头甲板被雷击中,船底也被击穿。大量的海水正在往船舱内涌入。”张顺慌张的报告着
船长叹了口气道:“赶紧广播,让大家弃船逃离!”
张顺急忙回道:“怕是不行,刚刚的雷击已经把船上大部分电力系统击坏了,广播根本用不了。”
船长皱起的眉头更是紧锁起来:“无线电呢?能用吗?能用的话就通知各个部门,让他们组织一下逃离。”
张顺急忙点头应下,拿起对讲机就操作起来。
狂风,巨浪,乌云,闪电,庞大的游轮在这一刻是这般渺小和无助,犹如一片叶子般随着海浪左右摇摆;前后跌宕,随时都有沉没的可能,而现在只是时间问题。原本明亮的船舱,现在也只有零星的灯光,四处都有人在尖叫,呐喊,哭泣,舱内一片狼藉。那些身处高位的成功人士,名媛丽人再没有些许风,全是狼狈,在摇摆不定的船上,站都站不稳,更不要说走出船舱弃船逃离了。度船长看着窗外的景象,嘴里底喃着:“这不科学,这不科学……”
昏迷在甲板上的陈贤终于还是被甩向大海,海水灌入他的口鼻,把他从昏迷中呛醒。迷糊中他看到深邃的海水下面,还有一个黑色的圆形空洞在游轮不远处形成,不断的扩张变大,周边的海水鱼虾都被黑洞般的深渊巨口吞噬。
看到这些,陈贤在极度的惊恐中彻底清醒过来,借助救生衣的浮力拼了命的往海面上游。随着那黑洞越来越大,海水也被黑洞惊人的引力裹挟着周边的一切往黑洞深处拖拽。眼看就要露出水面的陈贤感受到这强大的力量,迫切的求生欲让他使出了超越极限的力量,可他还是被海水拖拽着往黑洞里下沉。黑洞的引力,海水的压力,肺部因窒息传来火辣的疼痛感。看着海面上正跟随着他的方向缓缓下沉的游轮,他感受到了绝望:“不!”这一声在海水里的呐喊,排空了积压在肺部的空气,也排空了身体残存的所有力量;这一声在海水里的呐喊注定不会有人听见,却也让他又一次的昏迷过去。
“沙沙沙……”一只螃蟹举着大鳌,从陈贤的脸上爬了过去,这一点点的刺激将他从昏迷中唤醒。“咳!咳……”出于本能的咳嗽将他肺里的海水挤了出来,伴随着咳嗽声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可刺眼的阳光又促使他抬起无力的手臂,用手遮挡眼前的阳光。躺在沙滩上,透过指缝看着蔚蓝天空上的朵朵白云,瞳孔开始缓缓的聚焦。时不时的有鸟叫声转进耳朵。“我死了吗……我还没死?……我怎么还没死?”就这样躺了好一会儿,似乎是有了点力气。“哈哈,我真的没死!……”沙哑的嗓音笑的格外渗人,表情看着却似在哭。
费力的用双手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可刚坐起来,整个身子就是一哆嗦,本能的想要逃离,也许是身体太过虚弱,只是往后挪了挪。就在他的不远处躺着一个人,不对只能算半个人,因为他只剩下了两条腿,半边身子和一只胳膊。伤口处已经发白腐烂,几只螃蟹正在啃食着。看清这些,陈贤感到一阵恶心,侧过头就想吐。呕了半天也只是吐出些许海水。这一吐到是让他感觉轻松了不少,缓缓的站起身。眼前的一幕又让他呆立当场。
目光所及的几百米沙滩上躺的全都是人,怕是船上的两千多人全在这沙滩上了吧。错落有致像是被撒上去的种子,就差盖上一层土了。四处分散着行李箱,衣物,瓶瓶罐罐,有些还在海面上晃荡着。而我们的游轮却像是被砸下来的,船底向上倒扣在海天交界处。
“我草!这不科学啊!”陈贤将这一切看到眼里,对自己的灵魂发出了疑问,可良久没有答案。缓慢的走到不远处,吃力的弯腰,捡起一瓶矿泉水,仰头灌了下去,丢掉空瓶子。又在人堆里走了几步,拾起半瓶不知道什么牌子的洋酒,闷了两口。酒精划过本就被海水呛的难受的嗓子滑进肚里,火辣的酒劲瞬间袭遍全身。“爽!”将剩下的酒揣进裤袋里。
借着酒劲,看着这些躺在沙滩上的人,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不至于全死了吧?还是看看能不能救下一些人吧。”说完就开始从身边一个看起来还算完整的人检查起来。
“喂,还活着吗?……”陈贤一边帮他把埋在沙子里的身子挖出来,一边叫着,希望他能醒过来。挖完了之后就开始骂娘了:“妈的,死人一个!心跳都没了……我他妈是不是傻。”
于是他开始只检查他们的鼻息和心跳,还有口气的酒被他拖到了岸边的树荫底下。时不时的还能捡到些包装好的面包蛋糕之类的小零食,饿了就拿这些填肚子,渴了就捡矿泉水喝。就这样来来回回几个小时,终于在太阳下山前,在他拖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往前走时。小姑娘虚弱的声音响了起来,“水……我想喝水……”
麻木的陈贤眼睛瞬间亮起光芒:“醒了!终于有人醒了!”短暂的愣神后,放下小姑娘,手脚并用的跑向刚刚收集起来的矿泉水。然后又着急忙慌的跑回女孩身边,也不管什么男女有别了,直接半搂起女孩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哆嗦的打开瓶盖将水送到女孩嘴里。
“水来了,水来了,慢点喝……”陈贤嘴里不停的反复着这几个字。当看到女孩喝下第一口水后,他笑了,但眼睛里流出两行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