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其他地方的总有些不一样的感觉,犬吠没问题,潺潺流水声没有问题,木材燃烧的噼啪作响声没有问题,老人的叹息,农妇做饭的叮当锅铲撞击声没有问题…
张吾大脑飞速运转,少了一丝生气。灵光乍显,瞬间头皮发麻。儿童的嬉闹声,一个村子不应该没有儿童的嬉闹声。青黄不接到这种程度,下一代这个村子就会不复存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理由?村里的小孩去了哪里,为什么这个村子是这样的?
可能是举村迁徙,可举村迁徙为什么要留青壮劳力,很不对劲。
张吾瞥了一眼,坐在树下懒洋洋晒太阳的老人。那些老人,靠在树上。仿佛对这个世间一切都不感兴趣,只是用呆滞的目光朝着远处望着,没有表情,就那样望着。
那表情张吾只在破城死士,的眼中看到过。一样的冷漠一样的毫无生趣,冰冷的如同毫无感情的机器。
张吾多看了几眼老人,摇摇头。可能这些半截身子埋在土里的老人对生命已经不抱希望了,所以眼神才那么冰冷。转过身便向客栈的方向走去,走一半回头看了一眼,那几个老人还是那样望着远方…
随手捡起,一块土块。手上用力直接捏成了粉末状的颗粒随风飘散。
张吾有了一些头绪,他有预感可能在今晚有些事情便会水落石出。
张吾回身往村子里面走去,走到一半。远远的就听人喊道“放粥了,放粥了。”极目远眺,远远人流攒动,人群熙攘。
店小二说得不错,这座村子的生气都在这条街上了。满街的摊贩,都在大声叫卖。
前方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居然连落脚之处都没有。从中传出一阵一阵的米香味。
一群人挤在一起,“当当当”突如起来的三声锅铲撞击声竟压过了,人群熙攘中的吵闹声。
一位少女一身紫色的衣服,站在放粥铺子的案板上。一双大眼灵动的转来转去,一脸傲娇的表情,实在可爱至极。
小摊贩们也都慢慢的聚集起来有序的排成了一条长龙,张吾排在队伍的最后面。末尾几个是几个贩胭脂水粉的走街货郎。
张吾拍了拍前面的那位摊贩,回头便看见一张被太阳晒的黝黑的看上去很憨厚的脸。
“大叔,请问这里怎么这么多人?”
小贩倒是憨厚挠挠头,“这里其实是人家德福庵放粥的铺子,庵主倒是个实在人,天天放粥。都是可怜我们这些旅途奔波的苦命人。”
张吾哦了一声又问“这些全是来讨粥喝的?这庵可真有钱。”
小摊贩拉了拉张吾的衣服,“这你可不知道吧,这庵可不是一般的有钱。别看这庵虽小背后可是魏衡魏大庶长。”张吾心中疑惑,魏衡也见过几面。是一个衷心于国,节律与身的人。大案牍室里记载是十二岁之前流亡于海内,十二岁之前未可知。十二为亡赖贼,十六为佳賊,二十为大将,镇邺。后娶郦元公主为妻,诞一子名“勇”再诞一女时得产厄之灾…
可是就算是大庶长也不可能在这么远的地方,藏一处尼姑庵呀。
“可魏衡在这么远的地方买个庵子,为什么?”
“嘘,您可小声点。别直呼魏大庶长的名讳。这条街,从十年前就开始放粥了。”
“十,十年?”
“是啊,小老儿在此摆摊三载有余。这德福庵,天天放粥一顿。兴得此粥,方能安然度过三载。”摊贩说着重重叹了口气“唉,说起这德福庵,以前叫德福寺。郦元公主在世时,常来此寺祈福。听这里的老摊贩们说,郦元公主常在此寺周边放粥。在生魏家小女的前几天天天来求签,天天都是下签。导致郦元公主天天郁郁寡欢,后来果然出了事。魏衡在郦元公主死后,立马带兵包围了德福寺,将那些和尚全都撵出了寺庙。之后没有僧人再敢来德福寺,后来魏衡思念亡妻,常带儿子女儿来此地小住。短则三五天,多则数月。每次带来丫鬟奶妈等女眷,和尚也不合适再住这里。一来二去,此地也就成了尼姑庵不再是和尚寺,你看。”
摊贩指着前面放粥的紫衣少女“那就是魏大庶长的二女魏紫衣,一直在这住了三年了。”
“三年,大庶长不用回长安述职?”
摊贩摇了摇头“不是,是魏家小女在这住了三年。一直和她的奶娘住在这里。”
“铛铛铛”话音未落,只听得一阵锅铲敲击声。摊贩有些不好意思的推了推张吾。
“这位小哥,您要不急就先往后面排排。俺家那婆娘懒,早上没给我弄干粮。现在都快到晌午了,腹中饥渴难耐。小哥别介意昂。”说着就挤在了张吾前面。虽然脸上挂着不好意思的笑,眼睛却是滴溜溜的掠过着前面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盯着放粥铺子里……
很快便排到了张吾,立到近前打量了一下魏紫衣。约莫十三四岁的模样,显得有些调皮可人。魏紫衣瞪着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打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