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斯没什么表情:“这听起来是自相矛盾。”
“没什么矛盾的,只能说我这个人注定清醒一辈子了。”文和摇头,表示否定,“就比如说,我记得自己头痛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也能够意识到某些之前忽略掉的盲区。
阳光房的门,他离开的时候可是关牢了的,可刚才看却是半掩。
“科斯先生,我能够肯定自己听到过诡异的声音,一直都能听到,包括现在。”
文和语气淡薄地述说着事实,好像那是另一个人所经历的一样,“有人在对我说,去死吧。”
耳边缭绕的絮语前所未有的清晰可闻,头脑也前所未有的清醒,所有被遗忘的事情都老老实实地待在大脑里,思路通畅。一边去倾听那些“去死吧”的恶毒诅咒,文和一边又心情十分愉快。
他觉得要是能一直保持这种状态就好了。
“我觉得我现在很好,或许科斯先生你可以一直催眠下去。”
“当然不行,您这样的状况我确实没见过,但长久下去,肯定不是好事。”科斯的眼神越发凝重,“您的问题可能比我想的还要严重,您知道自己正笑着吗?”
“笑着?”文和摸了摸脸,嘴角确实保持着一定的上扬,这是无意识的行为,他主观上可没有笑的意愿。
在科斯视角中就是鬼故事了。被催眠的人清醒得不似原本,还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那就趁现在,我把可能的线索都告诉您。”
文和收起了微笑,对面的科斯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片刻之后,他确认道,“您听到的是‘去死吧’,对吗?”
“没错,我能保证,因为它现在还在我耳边嚷嚷,每一个字都一清二楚,头也开始痛了。”
“那是一种‘死亡’的声音,您应该拥有聆听死亡的天赋,却因此被死亡缠上。”科斯解释着,“只要知道了这一点,就可以有针对性地规避风险。”
文和在对方说话的时候已经戴上了耳机:“听起来很厉害。”
“……”科斯静静地看着对方按动随身听,切歌,调小音量,然后抬头说:“我可以用音乐缓解那些疼痛,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这是我最初经过一次次尝试试出来的。”
“那……您确实天赋异禀,是天生的聆听者。”科斯叹气,“您遗忘的毛病我暂时没有头绪,不过我会把这个方法告诉清醒之后的您,这样死亡的声音也能得到暂时解决。”
“这样再好不过。”文和点了点头,“还有一件事情,有些可疑。”
……
阳光房内,莫比乌斯抱着腿坐在地上,整个人缩成一团。帽子已经被摘下扔在一边,栗色长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她眼眶有些红肿,今天一天流了几次眼泪,实在失态。
唯有这些花花草草能给她一点安慰了,原本的植物就是“活的”,而那些“新人”,就算赋灵的过程被打断,残存的一些声音还是可以交流的。
“你们说,是不是我太任性了,我当然知道科斯是为了我好。”她捏着一片伸到眼前的叶子,轻声轻语。
阳光房内的植物枝叶繁茂,她留下这样的话后,枝叶无风自动,掀起一阵沙沙声。
“啊?你觉得我没错吗?你们呢?欸,都不觉得我错了?”
莫比乌斯眨了眨眼,这倒是出乎她意料了。没人比她更熟悉这些家伙的性格,它们还是很理智的,可这种时候,她都心怀愧疚,它们却力挺自己。
“我真的没错?哦,是文和太讨厌了所以你们支持我啊,那没事了。”
心中的一线希望被浇灭,莫比乌斯的声音又小了下去:“他人也没那么坏吧,就是蠢了点,人和残响硬碰硬,没死也丢半条命。他对你们做了什么吗?”
枝叶开始说话,她安静地聆听,听完,她又炸了:“什么,他带着死亡的声音跑到你们这里来?!除了那两个新来的,没有人出事吧?
“没有的话太好了,他意识不到这些东西也是件好事,至少不会被自己的粗心大意害死。”
松了一口气,莫比乌斯又陷入了沉思:“他怎么不把遇到残响的事情说出来?那应该很关键吧。当然,他现在可能已经说了……”
她不再言语,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神空洞。
她能听到植物们在安慰自己,说自己没有过错,至少发两句牢骚而已,不会对科斯和文和造成实质性影响,但她就是这样,爱斤斤计较。
她准备等到科斯或者文和来找她再出去,总会有人来找自己的,就像以前一样。
就算没有人找她,“时间”也会来陪伴自己。
她永远不孤独……真的不孤独吗?莫比乌斯不知道,她一直想要寻找一个答案,一个能够解答她所有疑惑的答案。
算了吧,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一个人躲起来想些有的没的,只会加剧内心的纠结。